徐文俊躺在床上睡不着。
他不知道今天的事做的对不对,该不该对萧宁说这样的话,该不该出主意。
今天一天对徐文俊冲击挺大的,他一直生活在宁静的环境里,这个时代也是国泰民安。
直到今天才接触到其中的暗流涌动,先是知道有灭佛行动,宗教发展成这样,被统治者灭掉是必然的。
可佛教背后居然是有一只手在推动着才造成这样的局面,这就超出了徐文俊的想象。
佛教不会彻底灭,信仰也不会死,他只会换一种方式,以适应现在环境的姿态存在着,会变成什么样,还能让多少人接受,谁也不知道。
徐文俊成了惠灵法师弟子的那一刻,就背上了这份责任,虽然他心里想着事不关己,随波逐流,但他了解自己,如果有一天遇到了需要他做些事情的时候,他今天已经为将来做出了选择。
如果说灭佛还只是被动将徐文俊卷了进来,那萧宁的就藩就是他主动选择参与的。
此刻躺在床上徐文俊也想不通为何自己要主动参与进来,是当时的头脑一热吗?
显然不是。
萧宁做出想要争宠的决定,徐文俊判断不出对不对,他不了解朝廷,不了解皇室,还只是通过萧宁的诉说对这一切有了片面的了解。
他只是做出了现在的他能做出的选择,萧宁留在京城和就藩有什么区别呢,他想争宠不是人在哪里就能避免的。
实际上不是徐文俊做出了选择,他给萧宁建议只是推动了这件事,还没发生的事谁知道好坏呢?
徐文俊只是做出了当下他觉得正确的决定,或者自私点,他只是做出了当下他认为对他有利的决定。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不要执着于还没发生的虚幻的事情,内心豁达点,平和点,头脑清醒点,心态超脱点。
徐文俊默念《金刚经》,渐渐心态平和下来,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
徐文俊早早起床锻炼,锻炼完遇到了做晨课的明方明正师兄弟俩。
“师叔早!”
两位师侄都是四十多岁,对于突然多了个这么小的师叔,居然无动于衷,仿佛很正常一样。
也不知道是惠灵法师教的好,还是两人修佛有天赋,这样的事还不足以让他们乱了心境,心静如水。
“两位早!问你们个事。”
徐文俊突发奇想,有件事情好奇了很久想搞清楚。
“师叔请问。”
“报恩寺有没有特别厉害的武艺,比如身轻如燕,一掌开石之类的。”
徐文俊早就想了解这世界的武力怎么样,徐氏族人说的太片面,他们也许接触不到顶层的武艺。
“并没有,报恩寺有护寺武僧,每日也会强身健体,但达不到师叔所说的飞檐走壁,一掌开石。”
“其他寺庙,或者说其他地方呢?有没有?”
徐文俊追问道。
“从未见过如师叔所说,想是也没有。”
明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显然很确定。
“好吧,你们去忙吧。”
还好,不是什么武侠世界,每个人都是正常武力,不用担心哪天来个高来高去的杀手,跑来将自己给嘎了。
“师叔今日要随我们在前殿祈福吗?”
“我会去的,还有,今日祈福不要叫我师叔。”
“是,师叔。”
徐文俊差点忘了交待,尽量先瞒着身份吧。
辰时到,寺门大开。
早已经候在门外的信男信女鱼贯而入。
也不用派很多僧人维持秩序,毕竟这是佛门清净地,来这里的人是来祈福的,敬畏之心必然有的。
普通百姓由随同惠灵法师一同过来的僧人祈福,寺庙会回赠些香烛。
捐献香火较多的则由明方、明正两位祈福,也会回赠些护身符,佛珠之类的。
本地有名望的宗族,富商,官员等,经过同意,可以由惠灵法师亲自祈福,给予佛偈或开示。
后两种还可以留在寺庙用些斋饭。
徐文俊盘腿坐在蒲团上诵经,一直陪在两位师侄身边看他们祈福,听着信众所求,也算了解了众生疾苦。
徐云虎和赵氏牵挂二郎,一大早就带着大郎和月儿上山。
紧赶慢赶,等到了寺庙外还是排起了长龙,无奈只能跟着队伍慢慢挪动,还好位置还算靠前。
“二郎得了文会头名后,看来很得独孤公喜欢啊,都被留在了灵台寺过夜。”
赵氏沾沾自喜,总是时不时要提一下。
“那当然,二兄的学识容县第一,以后也会是江南第一。”
只有月儿每次都捧场,徐云虎已经懒得应付自家娘子了,大郎是一直都比较话少。
“请问这位婶婶,你所说的独孤公是庭州过来的独孤县公吗?”
问话的是排在几人后面的一个十五六岁清秀少女,少女衣着华贵,头插金钗,一看就家世不凡,身后跟随着一位老妪。
“是啊,这独孤公以前可是位大官,这次来容县还来我家酒楼吃过饭。”
有人搭话赵氏更有劲了。
“我知道独孤公,我就是庭州过来的。”
少女说道。
“哎呀,这么远过来祈福,那你可真是有心了,你所求佛祖定然会给你应验。”
赵氏在酒楼这两年嘴巴是一天比一天厉害。
“家中遇上些事,父母不便过来,只能由小女子过来祈福。”
少女脸色有些黯然,随即又开口问道。
“你刚才所说独孤公是在这灵台寺中吗?”
“是啊,独孤公来到容县就是为了参加佛会的,我跟你说,我家二郎昨天也被留在了灵台寺陪着过夜。”
赵氏虽是回答了对方,但又将话题扯到了徐文俊身上。
少女想打听独孤月的事情,赵氏想显摆二郎,不时还有月儿搭话,几人就这么闲聊着随着队伍慢慢挪动。
徐文俊坐了一会,看着队伍前进的太慢,本来打算等在大殿给家人们一个惊喜,此刻却担心家人坐不住了。
来到外面,看着长长的队伍,徐文俊往下面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自己的一家人。
他也没直接过去,而是叫来了一个僧人,一番吩咐。
这僧人知道徐文俊是灵台寺的贵客,昨夜还留宿在寺内,自然听他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