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排名已出,按照惯例,新晋进士们会拜访座师,然后约定好时间,由座师带领去往中书省拜见宰相们及舍人等各位官员,也就是过堂。
座师是本次省试的主考官,一般由礼部侍郎担任居多,但今年是礼部尚书担任,沈明远也就是本届考生的座师,这届考生也是运气好,有这层关系,仕途上也算有背景了。
至于过堂,更为关键,算是认识朝廷重要官员的途径,给这些官员留下个印象,甚至还有在过堂之时被高官看重,直接就优先安排了官职的例子。
按照正常程序,殿试结果出来,上榜者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向吏部提出铨选申请。
然后等待吏部铨选通知,这个时间可就不好说了,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五年也有可能。
毕竟每年的上榜者何其多,又哪来如此多的职位安排。
华朝的学子们其实很忙碌的,从蒙学开始准备科举,数年苦读,然后不停奔波在县、府、京城考试。
以后做官之后,更是忙碌,做好本职工作,应付不断的考核,也没多少时间。
而最轻松的时间应该就是等待吏部铨选的这段时间,这时间没有压力,你可以尽情四处游玩,后世很多有名的诗作都是文人们在等待吏部铨选的时候,四处游玩所作出来的。
沈明远府上最近可忙碌的紧,不断有人来拜会座师,门槛都被踩低了几分。
徐文俊却没打算马上就去,他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好,这日他带着重礼来到了一座古宅前面。
古宅巍巍,门口牌匾上写着“独孤府”。
这是独孤月在乾安的府邸,独孤月如今不在乾安城,徐文俊来拜访的自然不是他,而是拜访独孤月的大儿子独孤博。
独孤博在官场数十年,不偏不倚,为人沉稳,颇有独孤月的影子,如今已经官至中书舍人。
有名的“中书六舍人”,他就是其中之一,要知道当初他父亲也不过做到门下侍郎,以独孤博如今的年龄,如无意外,到致仕之时最低也能与他父亲当年的成就比肩,甚至超越也不是不可能。
独孤月致仕之后,各级官员如此在乎,他大儿子如今位置的原因占了一多半。
徐文俊与独孤月谈起过,暂时也用不到这方面的关系,科举前没必要来拜会,等科举后尘埃落定再来拜访。
今日前来,也是这个意思,但徐文俊却还有一事需要独孤博帮忙。
前两日已经递了拜帖,猴子直接上前叩门。
等到仆从带入独孤府,府内明显不久前打扫过,门廊洁净,下人们整齐穿戴,恭敬欢迎。
独孤府对于徐文俊这个家主的关门弟子看来很是重视。
待进入正堂,徐文俊便见到了如今的中书舍人,他的大师兄独孤博。
“思齐拜见师兄!”
独孤博四十多岁,正值当年,蓄了长须,身形高大,有几分独孤月的影子。
“思齐勿需多礼,坐下说话。”
徐文俊依言坐在了下首。
“来京城之后,忙于科举,没有前来拜见师兄,还望师兄恕罪。”
独孤博看着一副威严的相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沐春风。
“父亲已经写信给我,我能理解,你在京城的所作所为我也在关注着。”
“不少人都知晓你是父亲的关门弟子,我在同僚之中因为你的名字,可没少长脸。”
徐文俊有些汗颜,毕竟自己的名声多是“抄”来的。
“老师在我身上花费了太多时间,思齐愚钝,多亏老师教导的好。”
两人随即一顿互夸,徐文俊也发扬他的马屁功夫,拍的不显山不露水,所以年龄差距较大也能谈的来。
再聊了聊独孤月如今的生活情况,身体状况,按说到这个时候徐文俊便要告辞了,来拜访完,认识了人,以后也算一家人,该照顾的时候就会照顾。
而徐文俊话头一转,扭捏说道。
“师兄,今日过来,还有一事相求。”
独孤博有些意外。
“但说无妨。”
徐文俊随即说道。
“我与礼部尚书沈明远之女情投意合,沈尚书要求我考上状元后便去他府上谈论此事,如今我已考上状元,就应该去他府上商谈求亲之事。”
“这等结亲之事,按说应该长辈或是有明晚之人替我出面才是最好,但我在京城并不认识什么人,想来想去,也只有师兄最为合适,所以这才过来委托师兄,希望你百忙之中能帮我走这一趟。”
独孤博笑了起来。
“你与沈府千金的风流韵事我也知晓,不想居然还因为这事求到了我这里。”
“你在京城确实没长辈在,也只有我去最为合适,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沈明远也是有福气,以你如今的声望和前途,陪他女儿绰绰有余!”
不愧是中书舍人,说话如此霸气,他的师弟配礼部尚书千金,这样算确实如此。
说完他又哈哈笑了起来。
“想不到如今我也能做一次媒人!”
徐文俊羞赧,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多谢师兄!”
独孤博说道。
“所有一切你不用管,等我好消息就行,到时候纳征之时,你带着聘礼直接上门就行了。”
明媒正娶需要经过几个流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就是男方请媒人去女方家中求亲,若女方家长同意,媒人会询问女方的名字、生辰等信息,这就是问名。
纳吉是男方将女方的庚帖置于神前或祖先案上请示吉凶,以肯定双方年庚八字没有相冲相克,当得知双方并没有相冲相克之征象后,婚事算初步议定。
再就到了纳征,也就是送聘礼到女方,徐文俊只需要做这一步,前面的独孤博都给他安排妥当。
至于后面的请期、亲迎,就是定下日期,正式成亲了。
徐文俊没打算现在成亲,也与沈明远说过最少还需要三年时间才会成亲,那这两步自然就是以后的事情。
独孤博通情理,好说话,一口应承了这事,徐文俊心里轻松了,没来之前他还担心独孤博身居高位,没那么好说话。
商谈好细节,定下来去求亲的日期后,徐文俊便与今日才见面的师兄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