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荷休息了一会,卫慈几乎寸步不离,直到她睡醒,她发现卫慈还守在旁边。
卫慈见她醒了,松了口气,他真怕她又莫名其妙的以另一种方式消失。
“饿了吗?”
许清荷点点头,揉了揉眼睛。
卫慈俯下身子,为她穿好绣鞋。
而旁边伺候的几名宫女顿时话都不敢说,卫慈低声道,“无霜明日我会调到你身边来,这么些年她还算忠心,以为你死了,每到月中就给你烧纸。”
许清荷瞬间想起了自己刚穿过来时,无霜在烧纸钱。
看来是烧给她的。
许清荷顿然一笑。
这方,一个人匆匆而来,许清荷觉得眼熟,看了许久,忽然想起了什么,“小顺子?“
小顺子抬头就看见了一张几乎与先皇后一模一样的脸,整个人吓得脸都白了。
许清荷倒是认出了他,这是当年她为四个孩子挑选的书童,“你怎么来这里了?你还记得我吗,当初选你为小多和小琛的书童。”
小顺子呼吸一窒,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娘娘……娘娘饶命!娘娘奴才这些年尽心尽力,绝对没有亏待二皇子,还请娘娘饶命啊……”
许清荷噗嗤一笑。
看来这小顺子是将她当做“鬼”了呢。
卫慈眼眸一冷,冷然道,“你家主子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
许清荷蹙了眉,“干嘛这么凶,而且我儿子怎么了?不许这么说话。”
卫慈一顿,乖乖地闭嘴。
旁边的人却被吓得不轻。
小顺子顿然一怔,这才看见许清荷是有影子的,他傻傻地反应过来,“娘娘,你没死?”
许清荷骤然一笑,“显而易见。”
小顺子看着这几乎没有变化的女人,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许清荷则道,“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小顺子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道:“回娘娘的话,二殿下从地牢回来后便发起了高热,现在还在晕厥,一直叫着娘娘呢……”
许清荷顿然一震,“哗啦”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慌了神。
“怎么就病了呢?好端端怎么就病了?”
小顺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响才道,“二殿下身子亏空,这些日子又关在地牢之中,没吃好没喝好自然就病了。”
许清荷顿感自己疏忽,方才就应该陪着他上马车。
“我要去见小多。”她急急地开口。
卫慈双眸变了变,掌心握住她的手,“我陪你去。”
小顺子微惊,他没想到皇帝会去,他本来只是通报一声,毕竟这么些年这两父子的关系,肉眼可见的恶化,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难道这个人是真的是先皇后?
很快,几个人抵达卫长舒的寝宫。
许清荷只见那躺在踏上的少年双眸紧闭,睫毛轻颤,额头冒着细微的冷汗,嘴里还念着什么,直到靠近,许清荷才清晰的听到一声,“阿娘……”
许清荷瞬间心脏一阵刺痛。
想想这缺失的十二年。
她的孩子得有多无助?
“卫长舒,是阿娘。”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尽量用那一如小时候般温柔的语气。
卫长舒感觉掌心一热,他迷糊的睁开眼,看着那熟悉的轮廓,他一时分不清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如果是梦,就让这梦做的久一点吧。
“阿娘……”
他声音哽咽,褪去了那身尖刺后,异常的温顺乖巧:“别走,不要离开我……”
那一瞬间,许清荷感觉胸口被人闷闷地捶了几拳,又痛又沉,她他此刻有些怨怼的看着卫慈,但又不能完全怪他。
卫慈本就是一个不健全的人,不能指望他培养出正常的孩子。
可……
她心疼。
“好,我不离开,娘再也不离开你们了。”许清荷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回去了。
卫长舒眼睛恍惚,看着她,眼泪滑落下来。
卫慈忽然说不出话来,毕竟这是他的孩子,他的确有所疏忽。
“太子,太子,你不能进去……”
一道声音骤然而起。
带着冷冽与厌恶,“滚开。”
“哐——”的一声大门打开,只见一个人走了进来。
恍惚间,许清荷以为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卫慈。
但面前的更年轻,眉眼凌冽如长风,发丝一丝不苟的束着,清冷矜贵的世家公子,尤其是他的眉眼几分像许清荷,所以看起来更加温和,可如果不是,他的双眸冰冷的没有一丝波澜。
许清荷就会真以为少年如外表那般温润如玉。
她颤唇,“小琛?”
卫琛的目光看着这个女人,他在宫中有密探,早就听闻人来报,听说父皇找了一个与母亲相似的女人,他本以为又是和以前一样相似,但没想到会像到这样的地步。
他厌恶的情绪顿然升起。
兴许就是这个女人蛊惑,才害的弟弟落了大狱。
但他是太子,他必须时刻约束自己的行为。
“这位娘娘,可以让我和弟弟单独待一会吗?”卫琛清朗的嗓音听起来恭敬有加,但冷淡的口吻里面分明流淌着浓稠的厌恶。
比二儿子还要棘手些。
许清荷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少年一步步靠近,就在这时,一把匕首从少年的袖中刺出。
许清荷的瞳孔一缩,下一秒,匕首却从她的发丝划过。
没有伤到她分毫。
可是卫慈挡在了她的身前,一把握住了那匕首,瞬间鲜红从他掌心滴出,许清荷双眼被刺痛。
“夫君……”她惊声叫了一句。
卫琛眉头轻微一挑,倒是有些意外。
他只是有意吓唬女人,没想到卫慈会替在那个女人身前,毕竟卫慈的作风不拿别人挡刀都算是仁慈了,怎么可能替别人挡。
许清荷心疼坏了,抽出自己的手帕就要给卫慈处理伤口。
卫慈看着许清荷因自己而掉的眼泪,胸口终于有了一丝自虐的快感,他抿唇,垂眸,“没事的……”
“怎能没事?”许清荷又气又想哭,转头看向卫琛,“混账东西,这里是皇宫谁允许你带这样的利器?这可是你父皇,你再怎么样都不应该拔刀相见!”
被一小女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卫琛,一顿。
他有同僚,也曾见过同僚做错事时被自己的母亲责骂,便是这般模样。
可这装的再像也不是!
他双眸更是发寒,动作却从善如流地跪下,道:“儿臣有罪,惊吓到娘娘了。这是我给弟弟带的礼物,他一直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