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病床上,卫无殇烧的大汗淋漓,浑身湿漉漉的,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许清荷大跨步跑进去,正好听到那喃喃自语的声音。
声音虽小,但是在安静的空间内听得格外清楚。
她跑到床边看着他脸烧的通红,满眼心疼,“快点叫太医……”
话音未落,气喘吁吁的老太医跑了进来,他正要行礼问安。
许清荷一把将人抓了过来,“快点看看怎么回事。”
老太医被拽了个踉跄,余光看到卫慈神色未变,手指搭在了卫无殇的脉搏上。
随着时间流逝,他面色越发凝重,“陛下,娘娘……殿下这是忧思过度……”
“胡说什么一个小孩子哪里那么多的事情。”
他一句话没说完,许清荷冷声呵斥。
平时的她温柔似水,此时脸上如同蒙上一层寒霜,令人胆寒。
老太医颤颤巍巍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臣仔细检查过了,三殿下身体康健并无不妥……”
欺君可是死罪。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够实话实说。
卫慈眉头紧锁,立刻令人将太医院所有的人全部请过来。
太医匆匆而来,他们一一位卫无殇诊脉。
卫琛和卫长舒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
他们并未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太医身上,而是余光时不时的扫一下许清荷的鞋。
皇宫之中,最终规矩。
身份尊贵的娘娘,竟然踩着一双鞋就过来了,脚后跟还露在外面。
是关心还是做戏?
二人陷入迷茫。
可当他们看到许清荷身上的泥土时,心更乱了。
卫无殇这边高烧不退,额头大汗淋漓,几碗汤药灌下去,却丝毫看不到效果。
许清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眼角泛红。
“这是怎么了?”
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好奇的声音响起。
柳茜茜从院子中缓缓而来,她见外面伺候的人一个个低着头,面露不解。
当,看见房间内挤满了人时,身体不由的颤了一下。
原因无他,这些日子别的没学会,可学会了尊卑。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这可不是说说玩。
她曾亲眼看到一个小丫鬟,因为说错一句话被活活的打死。
“给陛下娘娘,各位殿下请安……”
几日未见,规矩了许多。
许清荷只是扫了他一眼,迅速收回视线,“怎么回事?为什么人还没有醒,”
是药三分毒。
几碗汤药灌下去了,却没有见到效果。
太医跪了一地不知所措。
“算了,你们先出去吧。”
许清荷不耐烦,看着一群人在旁边守着,直接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卫琛和卫长舒,心中不情愿,可对上卫慈冰冷的目光缓缓退了出去。
眼见着周围的人一个个离开,柳茜茜原地不动,“娘娘,前些日子都是我一直陪在殿下身旁,让我在旁边照顾。”
人生病时是最脆弱的。
最好培养感情。
机会不能错过。
许清荷回头,看到她眼中的算计,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后点了点头。
“好吧,咱们先用酒给他擦拭身体。”
许清荷正要上手将卫无殇身上的衣服脱掉,卫慈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交给底下的奴才。”
“不行,我不放心。”
许清荷态度坚决至极。
她甩掉卫慈的手,然后将卫无殇身上的衣服脱掉后,用新拿回来的烈酒一遍遍地擦拭身体。
柳茜茜站在一旁几次三番想上前帮忙,最后被卫慈冰冷的目光震慑,站在原地。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一天时间过去,卫无殇仍高烧不退,令人担忧。
……
慈宁宫。
太后娘娘转动着手中佛珠,脸色阴沉,“你说什么卫无殇那个混蛋昏迷了?”
“是,昏迷高烧,现在还没醒,和小时候一样。”
最后几个字,嬷嬷说的声音很小,低的弱不可闻。
太后脸色倏然一变,“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如此。”
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嬷嬷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太后娘娘,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咱们还是……”
“算了,赶快让人去给他抹药,无论如何也是镇南侯府的千金,若是在哀家的宫殿出事也难交代。”
太后疲惫的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嬷嬷连忙起身转身来到偏殿,看着床上高烧不退,小脸通红的卫无忧,心里不是滋味。
她亲手亲脚上前,然后将上好的膏药涂抹在了卫无忧的手上,又将退烧的药丸塞进她的口中。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被叫去了卫无殇宫殿。
所以……只能将就。
夜色正浓。
嬷嬷焦急万分,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心里默念着,希望卫无忧能够赶快退烧。
“听说了吗,三殿下高烧不退,所有的太医都过去了,陛下娘娘太子太子妃……好像不好了。”
“这话也是你敢乱说,要是被人听到,小心你的命,不要以为你是嬷嬷的干女儿就敢胡说八道,管好自己嘴。”
听着门外几个小丫头的议论声。
嬷嬷心沉到了谷底。
她抓着卫无忧的手,“赶快醒来,不然要出大事儿了……”
事情过去多年,但宫中还是有很多人记得的。
若有人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霎时间,嬷嬷惊出一身冷汗,只觉得阵阵凉意,从脚底钻中蔓延至四肢百骸,眼神惊恐的看着床上的人。
“一定要醒,一定要醒……”
不然,天塌了。
“好热。”
床上的人突然呢喃着开口。
嬷嬷欣喜若狂,“小姐你醒了?”
她激动万分上前握住了卫无忧的手,最后一张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确定退烧,狠狠松了口气。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菩萨保佑……”
嬷嬷对着夜空,狠狠磕了两个头。
床上的卫无忧缓缓睁眼,眼神迷离,许久没有聚焦,当察觉到自己身处的陌生环境时,脸色一变,下意识抬手……
“我一定会告诉我父亲和母亲的……”
手上缠满了纱布,每动一下,撕心裂肺的疼不断传来。
从小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泪吧嗒嗒嗒掉落,看着可怜至极。
嬷嬷脸瞬间冷了下来,“知道您是侯府小姐,身份尊贵,但也要知道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