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德利一脸严肃且郑重其事地对冬凌推荐着公司的业务,内心无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
尽管他现在从快把良心丢了的状态,恢复成有了一些良心,但他可不会对这里的土着有多少好感。
毕竟,对于“穷山恶水多刁民”这句俗语,冬凌仅仅只是有所耳闻而已,杜德利却是切身体验过其中滋味的。
想当初他刚刚抵达这个地方的时候,只要有人胆敢单独行动,立马就会遭到无情的抢劫。
倘若不是因为公司的防护措施足够严密以及配备的武器十分精良,恐怕他早就已经变成一抔黄土,深埋于这片土地之下了。
也正是由于后来这些劫匪们被狠狠教训了一番之后,杀得他们心生恐惧,“黑衣人”的名声也就打了出来。
这一带的土着居民终于明白那些如同天降神兵一般出现的黑衣人们并不好招惹,便纷纷选择主动避让,之后的工作才会那么顺利。
大概正因如此,即便杜德利依照着冬凌的指示故意放出了能够带领他人离开此地的消息,然而却并没有其他任何人敢于壮起胆子前来一试。
对于杜德利来说,不来才好,他还不想看到某些讨厌的家伙——尤其是那群贪得无厌又残忍嗜血的卡提卡人。
如果是公司要拿下这片土地,那这些卡提卡人无疑是非常好用的刀,但如果是冬凌大人想的话……
“请放心,我们会遵从客户的意愿,如果你想要用更加怀柔手段的话也没问题。”
“那就拜托你了,谢谢你,杜德利。”
冬凌仔细打量了一下杜德利,确定对方是发自内心的这么想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原本的杜德利他不清楚,但如果是现在的他,冬凌相信对方。
见状,杜德利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虽然两人的标准估计不太一样,但管他呢!
“冬凌大人,可否交换一下私人号码?这样未来的项目有了进度我也好及时通知您。”
“当然可以,就算不谈业务,我们也是朋友。”
冬凌微和杜德利交换了联系方式,加了好友,然后就看到对方发来了一条消息——内容是公司驻茨冈尼亚据点秘钥,附近还有他的传送锚点坐标。
“公司在茨冈尼亚的据点会依旧保留,我在那里给您安装了传送锚点,另外必要的一些可以长期储存的物资、飞船等等也已经到位。”
杜德利公事公办地开口,推了推眼镜,镜片一阵闪光,意味深长地开口。
“如果有需要,您可以随时前来,不论是观察这颗星球的状态,又或者是方便赶路都可以。”
“感谢公司的馈赠,还有你的细心。”
冬凌笑着点头,看着杜德利若有所思。
他能感觉得到,杜德利是特意留下这些东西的,再加上他知道一些信息,所以总觉得对方话中有话,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但不管如何,杜德利内心的火苗仍在, 那么在恰当的时机,冬凌相信对方会做出遵从内心的选择。
……
卡卡瓦日当天夜里,公司的运输船从天而降,接走了冬凌等人,以及所有的埃维金人。
“竟然没有其他人来吗?”
冬凌看着现场,不由得有些奇怪。
他早已嘱托杜德利帮忙散播消息,告知其他人若有意一同离开此地,大可结伴同行。
然而时至今日,未有一人主动现身响应。
“也许是他们故土难离,或者心怀警惕吧?这里的人可很难相信有什么不要代价的好事会降临到他们头上。”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黑衣人威慑力太高,他们不敢来。
杜德利如此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连和您如此相似的埃维金人都顾虑重重,其他部族恐怕会更加疑虑了。”
“说得也是。”
冬凌接受了这个答案。
无论原因究竟为何,那些人已经错失良机了。
冬凌和应星带着一群神色疲惫,却十分兴奋的人们登上了运输船。
这行人即将在二人的护送下前往遥远的门达希亚,那里将成为他们新的落脚点。
沙暴呼啸着席卷而过,应星庆幸着他们速度够快,总算在天气更恶劣之前离开了这里。
瑶光操纵着自己已经调试得差不多的壳子,清点了人数和公司带来的物资,确保足够后对着冬凌点了点头。
所有准备工作就绪。
杜德利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他们的离开。
也许是他内心深处仍然对某些事情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亦或是运输船里还有众多来自其他公司的员工在场,让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分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临了。
杜德利望着渐行渐远的冬凌和应星,一向内向的他还是没忍住,深吸一口气后大声出声。
“这段时间相处得非常愉快,谢谢您!冬凌大人!希望我们能很快相见!”
“应星,你也要努力啊!我相信你是最棒的天才!绝对不比那什么俱乐部的家伙差!”
冬凌闻声回头,此时他身边只有应星。
瑶光的壳子虽然还在,但他意识已经回到了星辉奇迹号上,操纵着飞船跟在运输船后面。
冬凌没想到看上去精英范儿十足的杜德利竟然会这么做,不由得莞尔。
应星也同样如此。
看到一本正经的杜德利这副模样,他也想着喊几句话,却又想起来自己在飞船里,对方肯定听不见。
于是,应星只能选择一边蹦跳着,一边朝着对方挥手作别。
冬凌也笑着挥了挥手,轻轻说了一句。
“我期待听到您带来的好消息,杜德利先生。”
应星听到了这句话,却不知其中深意,只以为这是在谈收购茨冈尼亚的事情,便也没放在心上。
杜德利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送着那运输船消失在茫茫天际,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登上自己的小飞船。
那个未曾出口的秘密如同一块巨石般压在心头,但此刻他已经不再焦虑恐慌了。
——他的内心,已经有了坚实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