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枪划破长空,冬凌的身影如闪电般刺向倏忽。
在出手的刹那,他当然也没忘记把尘歌壶里的人放出来帮忙——他手腕轻抖,尘歌壶中倾泻出一道月华般的光芒。
“赫乌莉亚,救人!他们就拜托你了!”
盐之魔神翩然落地,素白长裙在虚空中绽开莲花般的弧度。她指尖泛起莹润的光晕,瞬间笼罩了奄奄一息的椒峦夫妇和哇哇大哭的孩童。
她如今在治疗身体伤势方面的实力和冬凌不相上下,只要对方还有一口气在保住性命总是没问题的。
“这不可能!”
倏忽的树干剧烈震颤,年轮间渗出浑浊的汁液。
“你怎么可能在这里,你怎么可以在这里?”
倏忽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
对方发回来的那些消息他也看到了,完全是没有听说过的犄角旮旯的星球,至少不在所有已探知的星系范围之内,想来距离这里应该是很遥远的。
所以他才特意选了这个时机去袭击对方的重要之人。
即使倏忽讨厌冬凌,但他也清楚,冬凌绝对不可能是那种为了埋伏他而让朋友受重伤的人,也不可能是对方主动引诱自己上钩,所以……
如今对方能出现在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触发的空间扭曲恰好让身在远处的冬凌,与遇到危险的椒峦夫妇重合了。
这是巧合的幸运,还是命运的偏爱,又或者说是……
“是……【奇迹】吗?”
冬凌的枪尖已抵住倏忽的树干核心。
在刺入的瞬间,他忽然读懂了倏忽眼中扭曲的震惊——这不是伏击,而是真正的命运交汇,这是……
“是【奇迹】啊!”倏忽突然癫狂大笑,枝条如暴雨般剥落,“原来如此,这是你的【奇迹】!”
“难怪,难怪祂说我比不上你……”
枪芒贯穿树心的刹那,冬凌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放弃了所有抵抗,这反常的顺从令他警觉,迅速将残骸收入系统空间封存,防止诈尸或者尸变。
“冬凌你快来!孩子情况不太对!”
赫乌莉亚的惊呼让他心头一紧,转身时看到盐之魔神正捧着那个不足两个巴掌大的生命,婴儿周身萦绕着不详的黑雾。
“纯美永驻!”
净化之光如晨露般滴落,蜷缩的小家伙突然舒展身体,粉嫩的狐狸耳朵抖了抖,竟本能地抱住了冬凌的手指。
那绒毛轻触掌心的温度,让他想起春日里第一朵绽放的桃花。
冬凌检查了所有人的情况,这才松了口气。
两个大人没多大问题,他们本身就是命途行者,哪怕是剖腹产了的椒峦在丰饶的治愈下脱离了生命危险,甚至还有自己抵抗侵蚀的能力。
阿丘更不必说,他本就伤的不算重,自身综合素质很高的军人,也没什么大问题。
对于他而言,唯一的麻烦恐怕就是年纪比椒峦大不少,距离魔阴身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冬凌给对方清了一波负面状态,不过对于常年在第一线战斗的人来说,魔阴身复发的概率极高。
好在,至少目前阿丘还能撑一段时间。
目前情况最严重的就是那刚出生的婴孩,婴儿实在是太过脆弱了。
丰饶之力只能治愈肉体,可这里除了对肉体的侵蚀,还有精神上的污染。
大人还好说,能坚持比较长的时间,但这环境对于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致命了。
赫乌莉亚并没有精神上的净化治疗手段,这才束手无策。
好在,有冬凌的治疗,孩子没出什么问题。
此时,幼小的婴孩似乎本能地被冬凌的气息所吸引,抱着冬凌就不肯撒手。
那毛绒绒的狐狸耳朵和小尾巴上都是浅粉色的绒毛,划过他的手掌痒痒的,软软的,暖暖的……
“真是只可爱的小狐狸。”
冬凌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被萌化了,他很想揉揉对方的脑袋,或者轻轻孩子的脸颊,却又怕自己伤到对方,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捧在手心里。
“椒峦,这是你的孩子吧?是男孩还是女孩?叫什么名字?”
椒峦和阿丘本来有很多话想说,可如今,却直接被带歪了思绪。
椒峦这才意识到,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她果断上前,刚才情况情急,她只能把自己衣服撕了一大片随意裹一下,如今掀开倒是方便。
椒峦大大方方地当着冬凌的面扒开了孩子的双腿,然后点了点头告诉冬凌答案。
“嗯,是个男孩呢!那就叫椒丘好了——椒峦的椒,阿丘的丘。”
“……”
——这的确是亲母子,不是亲生的恐怕干不出来这事儿。
冬凌低头,原本累睡着的婴儿被惊醒,小家伙委屈地扁着嘴,泪珠在琥珀般的眼眸里打转,却始终抓着他的手指不放。
他默默地把孩子被扒开的腿合上,重新把那破布给孩子裹上,转头看向赫乌莉亚。
赫乌莉亚了然一笑。
“尘歌壶里有摩拉克斯准备的云锦,可以给孩子做襁褓。”她忍笑着道,“看来这位小公子很中意你哦,冬凌。”
“那就麻烦你了。还有,椒峦和阿丘,你们都进尘歌壶休息下吧!等休息好了我们再聊。”
幸好有尘歌壶,当时冬凌只是觉得以后迁徙难民方便,现在看来,让人养伤也方便啊!
“啊……啊……”
感觉到自己要被抱走的小椒丘不舍地伸着手,不想离开冬凌,看的冬凌抱着他晃了晃。
“好啦,乖~~小椒丘,先和爸爸妈妈去休息好不好?以后哥……嗯,叔叔再陪你玩!”
冬凌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叔叔辈了,以后估计很快都能成为爷爷辈,想象也是让人感慨。
这么小的婴孩但是听不懂人讲话的,可是椒丘却仿佛能够通过冬凌的表情和言语感受到他的意思。
他乖乖的松开了手,依依不舍地被妈妈抱了回去,只是离开冬凌的短短瞬间,小狐狸就仿佛不太舒服地皱了皱鼻子。
“这里的环境对孩子来说太危险了......”
冬凌迅速催促众人进入尘歌壶,自己则谨慎地环视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异常气息后,他布下一道结界,这才跟着进入壶中。
然而仅仅几息之后,他的身影又骤然出现,眉头紧锁,目光如电般扫过每一寸土地。
方才解决倏忽的过程顺利得令人不安——即便他已经将对方的尸块尽数收集,那种违和感依然挥之不去。
一个被巡猎印记标记,不惜自断臂膀也要逃脱复仇的凶徒,怎会如此轻易放弃?
多年的经验告诉冬凌,这种预感往往预示着隐患。
可是,反复探查的结果却显示一切正常,难道真是自己多虑了?
冬凌再次展开感知,战场上只余战斗的残迹与微弱的气息波动。
他只得加固结界,转身返回尘歌壶。
老友久别重逢,还有那个小生命需要照料......
不知过了多久,深渊焦黑的土地上,几株沾染了倏忽血液的枯草突然诡异地摇曳起来。
确认冬凌确实离开后,这些枯草竟扭曲着挣脱泥土,乘着阴风悄然飘远——无论去向何方,总好过在此坐以待毙。
就在阴风掠过的瞬间,冬凌的身影再度闪现。
他敏锐地感知到风中异样的气息,却什么也没能发现。
至于地上略微减少的血迹与消失的几株枯草,即便是他也难以察觉如此细微的变化。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