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段离倒吸一口凉气，怨气冲天地重重拍了拍岐不要的肩膀。
“你轻点，疼！！！”
岐不要坐在屋中板着个脸。
听见段离嚷嚷着喊疼，又忍不住凑近呼了呼，动作再再轻柔些为他上药。
小少爷改不掉嘴贱的毛病，这事儿就差点给岐不要气笑了都。
“我说你这嘴巴不会说话干脆就别要了，啊，就这样儿吧。”
段离龇牙咧嘴的，眼泪都被疼出来几滴，“我哪知道他会突然暴走啊呜呜……”
岐不要翻了个白眼，“因为三个铜钱就追着人跑了几条街的这个行为就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段离没话说。
当事人就是他自己，要他怎么说？？
长雪焚香。
清屋窗前人垂眸。
路堪言僵硬如木地跨坐在顾谅的腿上。
两条大长腿分开挂在两侧，脑袋深埋在他的胸口。
浑身时不时就抖一下，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一惊一乍。
顾谅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阿崽的后脑勺，再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路堪言急促呼出来的气息落在顾谅的侧颈上弄得人痒痒的。
顾谅刚刚听段离说的那些又气又想笑，他蹭了蹭阿崽的青丝，笑哄道， “阿崽，他骗你的你也信啊……”
“……”
“我没有跟他作交易啊，你看，我都不记得他是谁，我只记得和阿崽的事。”
“……”听见这话路堪言稍微动了动。
顾谅将怀里的小漂亮抱得更紧了一点。
他软下眼神，“阿崽，为师是不是很没用啊，总是让你误会，还总让你偷偷哭，宝贝阿崽喜欢我很辛苦吧……”
路堪言闻言一抬头便狠狠咬住他的锁骨，想止住他的话。
随着顾谅感受到视线下方传来的的微疼感，还有阿崽滚烫的热泪，抽噎声也被渐渐放大。
顾谅一听，心疼得不得了，更加柔情的眼里全是依依爱惜。
“哎呦，怎又哭得这般厉害……”
半晌，路堪言搂住他的脖子，语气闷闷的，吸了吸鼻子，“顾谅，是我不好……”
“阿崽怎么不好？阿崽在我心里是一等一的好。”
顾谅的唇紧贴着他的耳廓，话说得极为小声。
即便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也想只有阿崽一人听见这些黏糊话。
路堪言闭着眼，小脸微侧，半张脸紧贴在顾谅的喉骨处蹭了蹭。
这动作不由得让顾谅微微仰起了头，视线往下，愁绪萦绕在眉眼，浅浅蹙眉。
“阿崽唔——”
路堪言下意识捂住了他的嘴。
突然失去话语权的顾谅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凝注着他。
路堪言的喘息酥酥软软地扑在顾谅无瑕的肌肤上。
顾谅怔住，随即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伸舌啄舔了一下阿崽的掌心，又在路堪言慌乱收回去的时候擒住他的手。
再低头用唇去触碰阿崽的指缝，然后扣住。
不让他离开。
只是这么简单的接触，路堪言的耳朵就上了色。
“顾谅，你嫌弃我吗？”泪眼汪汪的，却还要问。
顾谅低头注视他，弯了弯眉，笑得含情，“不嫌弃，阿崽，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什么，我性格不好，长得也不好看，你凭什么喜欢我……”路堪言心里乱得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说罢又垂下了脑袋。
顾谅神情专注，抬起他的下巴，“阿崽性格很好，我就喜欢这样惯着你，要把你纵得无法无天才好。”
“……”
“至于阿崽的长相嘛。”顾谅好像真的在认真思索。
“……”路堪言很不安，又在他怀里轻微颤了一下。
顾谅将人搂紧，为他抹去脸上干涸的泪水，再不放手。
“如是我闻，袭州如意漂亮鬼，无人再入我心扉啊~”
“……”
路堪言在他怀里拱了拱，半天才憋出一句为何。
顾谅说的笃定，字字真心，“为何？因为我与阿崽早早两情相悦。”
“……”
“阿崽，如果之后你要离开安州去其他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别再丢下我，我想和你一起。”
以为此事就此作罢，顾谅却突然没头没尾地对路堪言说了这样一句话。
路堪言呆愣了片刻，“好。”
“我不怕什么，我只怕醒来见不到阿崽，不仅阿崽会哭，为师也会哭的。”
“……”
“是真的会哭的哦！”
顾谅没有着急问他今日戾气怎么这样重。
虽然此事因起段离的那句玩笑话，可能其中也有阿崽的心魔作祟。
只是顾谅蓦地想到了自己上次做的噩梦，幽心终归难安。
顾谅在屋里跟路堪言黏黏糊糊一阵，直到鼻子里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正欲开口——
“我靠，路堪言你粥糊了！！！”
……
路堪言到底还是没有赶走段离二人。
而顾谅跟段离看彼此是各种的不顺眼。
总之。
有事没事都要找点事。
一定要闹得鸡犬升天才满意。
他们在此住下，但路堪言不可能让他们白住。
起初段离还不想住在这里，得亏岐不要及时捂住了小少爷的嘴。
不然他们早就睡大街去了。
原因很简单。
没钱了。
年末将至，天从人愿。
段离他们这一住又是大半个月过去。
青天与远山早已被皑皑白雪覆盖住，银白一片，一时间肉眼根本无法分清哪个是天哪个是地。
归家时必经的桥边那几株梅树也都挂满了厚厚的白雪。
他们闹市同归，今日四人清闲得空，若是轻霜定会在家里围炉煮酒。
顾谅这几日极爱躺在阿崽的腿上，眼光时不时就往段离旁边瞥。
好啦好啦，知道你在炫耀啦。
段离心里嘀咕着翻了个白眼，旋即心有所想，默默往岐不要身边靠过去。
正在看聊斋看得津津有味的岐不要，“？”
段离坦然，“肩膀借我靠一下。”
岐不要拿着书瞥了他一眼，跟他拉开距离，“你又不是小孩，坐都坐不稳吗？”
耳畔传来顾谅的轻笑，段离顿时黑了脸。
挑衅，妥妥的挑衅。
他不死心，伸手拽住岐不要手臂上的衣服，“我就靠一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被人打搅难得的阅读时间，岐不要也有些不高兴，转头看着他，语气不耐。
“我说小少爷，你就靠那就行了，又不是姑娘家家的，你看看人家——”
话语一顿，顾谅躺在阿崽腿上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岐不要拍额，“啊不对，人家那，那……”
他搁那想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话来相劝，最后只能挠挠头道，“怎么就突然想靠着嘛？！你这背后明明就可以靠啊……”
段离理所应当，“太硬了，硌得背不舒服，想靠个软的东西。”
“……”
岐不要垂着脑袋，闭上眼将拳头抵在额间，认真想了想。
转瞬，被岐不要扔进被窝里就不闻不问的段离，“……”
谁他妈喜欢那个憨货谁就是超级大傻叉！！！
啊！！！
段离明显抓狂。
少年红绸劲衣正襟危坐，指尖捻着薄纸尽情翻阅，微微侧头，好像在书中看到了什么危机时刻，不自觉地敛了敛眉。
坐在他对面的顾谅跟路堪言眨了眨眼，莫名对视一眼，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爱看，多看。
雪停少顷。
万籁俱寂时，一番来势汹汹的吵闹声瞬间打破这样安宁的日子。
院门被疯狂敲响。
“顾谅！出来！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跟我们打，生死不论！”
“对！滚出来！”
“顾谅！老子不过就两个多月没回来，你就把我儿揍得这样狼狈，他妈的老子受不了这个气！！”
“出来受死！”
“……”
任凭这些人如何在门外叫唤，路堪言始终不为所动。
顾谅也只是挑了挑眉，哈欠连天的。
段离刚刚眯了会眼就被外来者吵醒，睁开眼望着天花板。
这屋子好像不怎么隔音啊，那晚上是不是就可以……
咦惹……
段离用力甩了甩脑袋，想想就就够了，小命要紧。
要是不怕路堪言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你可以试试看。
不过。
他望向窗外，听到那些人各种的恶言恶语。
“……”段离忍不住鄙夷。
蠢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