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距离太近,温热呼吸难免地喷上脖颈。
江秋雨还蒙着眼,忽略掉视觉,剩余四感被无限放大。
这个姿势着实暧昧。
柳越腰身卡在江秋雨双腿之间,小少年一只手腕被擒住,两人上半身又紧紧相贴,甚至能很清楚感受到对方的脉搏心跳。
柳如絮的心跳沉稳,一下一下,不疾不徐。
他确实没有什么歪心思。
江秋雨判断完心率,得出结论。
但无端受人掌控被人压制的感觉又着实难受,江秋雨厌极了。
正打算喊人起身,上方倒是先一步传来了声音:
“秋雨,我想我还是得告诉你实情。”
那人难得沉下的嗓音,犹如雨幕铜铃声动,古朴而清:
“上修界幻月宫的雅慈神女——她才是我的第一任师尊。”
……六代雅慈神女。
被举过头顶牢牢按住的手腕轻轻挣动。
“猜到了。”
江秋雨偏过头,露着线条优美的细长脖颈。
他年纪尚小,还未生出喉结。
它看起来格外脆弱,只要下口,便能轻易咬破,留下长久痕迹。
“你最喜欢我的眼睛……而我的眼睛——是最像她的。”
清冷锐利的凤眸,尽显高傲与锋芒。
江秋雨的眼睛,凤眸的神韵犹盛。
这次轮到柳越彻底僵住了。
谁懂啊,他本意是怀疑自家好干儿被掉包了!只是想顺手试试是不是本人。
说点他们都知道的又怕隐匿在阴暗处掌控全局的那位连记忆也直接复刻了。
好在他是原作者,脑子一转想起还有这么一个设定,这才当做试探问出口。
好消息,是小师弟本人没错。
坏消息,柳越好像听见警笛轰鸣,看见闪着雪光的镣铐以及坚固的牢房。
我不是故意要当狂徒的啊啊啊啊啊——
身上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也似的弹开了。
江秋雨:“……”发什么疯。
皮肤白到一定程度就是这点不好。
江秋雨起身,挥开柳越要过来扶他的手,自顾自揉转着手腕。
大师兄很心虚,眼尖地看见一圈嫣红后就更心虚了。
搞这么一出的确是为了一石二鸟的试探,若自家小师弟真的已经被掉过包了,柳越还能占据压制人的优势。
简直一举多得。
但翻车的后果……也可想而知。
求求了,和亲亲好干儿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稍有缓和,可别就这么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事实证明,柳越多虑了。
身上没了那股让人烦躁的压迫感,江秋雨跳下桌,细听妇人动静。
小师弟现在算是回过味儿来了。
柳如絮上赶着来试探他呢。
但他并没有因被怀疑而产生难过委屈一类的负面情绪。
相反,他得了教训,长了记性。
这次的确是自己大意,居然都没考虑到离开自己视线后的人——到底还是不是自己所熟悉认识的那个。
江秋雨过于相信自己的嗅觉,他一直靠闻气味辨认柳越。
但事实上,只要有意为之,一个人的气味也并非无法模仿。
大师兄还是成功给他上了一课。
被推开的瓷碗又端到自己身前放好,柳越小心翼翼观察江秋雨反应。
小师弟做完这些就不说话了,很快恢复成一开始吃粥的状态。
柳越也赶紧将注意力拉回碗里。
妇人喝完粥,笑着端起碗,连带勺子一起丢进灶台最右手边的水槽里。
“不想吃了就丢进去,别忘了啊。”
说完,又风风火火出门去,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她不记得刚刚的小插曲。
这个念头同时蹦上江柳二人的脑海。
停下手,柳越几番欲言又止。
一边的江秋雨已经起身,把吃干净的空碗也轻轻放了进去。
小师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但他刚刚才被冒犯过,第一个反应是不想和柳越继续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他可以先出去探探情况。
“秋……阿弟!”
人还没到门口,已经被人急急叫住。
“我不是最喜欢你的眼睛!”略微停顿一下,继续道:“至少、至少现在不是!我说过的——你是我心疼的孩子。”
“你是我愿意付出的孩子,我只是单纯想对你好。”柳越有些无措,声线颤抖,语速极快。
“就因为你是……本人,与你的亲缘无关,与你的血脉无关。”
这些都是真话。
“我没有透过你在抓什么故人身影!我也——也不舍得让你成为谁的附属品。”
还活着时,柳越也不是没有过喜欢的女孩儿,哪怕她不及族亲姐妹们优秀,也不及族亲姐妹们时尚漂亮。
可在他眼里,那人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就是能让他轻易欢欣,牵动感官的存在。
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向女孩儿表露过什么。
他在情感里向来是最被动的那一方,他习惯了姐姐妹妹们的主动,却也逐渐发现自己学不会主动。
文字上的情感,柳越可以洋洋洒洒写它个几千字,但却没有将它送出去的勇气。
而如今,他实在是太害怕江秋雨的误解,慌慌张张的表达想法,述说诚心
——这还是他上辈子没学会的东西。
显然,柳越本人还没意识到他居然主动开口在尝试表达情感这件事。
这人也就大自己四五岁。
江秋雨心想着。
现在这副样子,倒显得比自己还像个小孩子。
哪儿还有一点儿平日里羽剑宗首徒的威风与傲然在。
至于他说的话——心跳不会骗人,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不要轻易招惹我啊。
小师弟失笑,心里翻涌着情绪不明的危险暗流,凶猛到即刻就要将人卷走吞噬。
不管是出于我的种族,还是出于我的性子。
你都很难能求得全身而退。
算了,现在就选择无视走掉的话……
脚步停下,循着熟悉气味转身。
“我没怎样。”
柳越还坐在长凳上,江秋雨半跪上条凳,这个高度刚好够让小师弟抱住自家大师兄的头,还特别方便地能把下巴枕在发间。
这个人还在微微颤着,他自己应该没留意到吧。
……已经被情绪驱使控制了。
小少年蒙上布条的眼里,淌过溪流。
“我知道了。”
江秋雨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