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纹样诡谲神秘的花盆之间突然撕裂出一道缝隙,若熙惊喊时余槿昔一半身体已经陷了进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就一个呼吸的功夫。
她还没来得及拉住她,身边就在转瞬间空了。
同一时间,若熙好像听见一声清亮的鹤唳。
而后迅风拂发,她瞥见了光滑亮丽的宽阔羽翼,末端好像还生有黑色飞羽。
某一瞬间,若熙看见鹤云好像抓住了余槿昔的手。
他们便就此一起落入了缝隙,消失在若熙眼前,不见了踪影。
刚刚那副样子,那对羽翅,应该就是鹤云的妖化状态。
情急之下,居然也顾不上若熙在场,会不会看见,继而发现他的妖族身份。
或者是小师姐曾经告诉过他,信誓旦旦地承诺着,他们的若熙师姐不会介意这些。
羽剑宗里的绝大部分人都不会。
举目无人,若熙强迫自己从刚刚的变故中冷静下来,催动了手背纹路,先去唤了余槿昔与鹤云。
久久得不到回应,她便干脆转而去联络上柳越。
第三重空间,江秋雨与柳越护卫在林漠周围,等他用符箓排查是否有委托物品。
手背纹路亮着,听完若熙的简单陈述,柳越沉下脸:
“我们会一起继续尝试与他们二人取得联系,不过,他们二人既然在一起,想来也能够互相照应。”
所以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若熙是唯一落单的人。
“倒是你,若熙师妹,这个地方太诡异,你不能形单影只,这太危险了。”
出门在外,大师兄总是会顾念每个人的安危,若熙知道他接下来可能会说什么。
“大师兄,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你们继续寻找委托物就好。”
柳越不太认同。
羽剑宗的德淑神女管理鸢灵,主要负责宗门对外的消息网络。
她本来就极少下山,更没经历过几次委托。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能对她的安危放心?但柳越才刚出声就被她给打断了。
“我不想耽误所有人的时间。”
她并非全无打算,若熙起身,心中已经计划好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她告诉柳越:
“这里太乱了,若想与你们汇合,还不知道会耽误多久。”
“大师兄,神女是天生的纯灵之体。”
扫去衣袖上的浮灰,回首注视余槿昔与鹤云消失的地方。
若熙想让柳越放心,思来想去,只能轻声承诺道:
“我不会有事的。”
手背纹路静了一会儿,柳越那一如雨幕古铜铃般的音色才再次带着春风吹过境:
“好,你自己万事小心,保持联系,有事就唤我们。”
应下一声,熄了手背纹路,若熙先后打开了系统百货商店与词条搜寻库。
至少她现在能先去找到圣女殿,看看那里有没有自己需要的任务线索。
这才是自己最开始来到这里的目的。
并且她只要先安顿好自己,便也能通过手背纹路去给其余五人提供部分必要线索。
现在心中稍微静了些许,她再回忆起刚刚的变故,若熙忽然发现有一点其实很奇怪。
那道裂隙只是开在了花盆之间的地方,明明没有什么可以把人吸跑的吸力,为什么还能在瞬间准确无误地只带走余槿昔?
她跟着自己的感觉快步走到花盆边,拾起了自己的绒花。
低头靠近窗台时,偶然看见一线细小的光。
眨了眨眼,转换着位置再认真去看,等到确认不是自己看错,她才小心地去拈那一线光。
——原来是一条极其细长的透明丝线。
看似一扯就断,但缠在手中向两边一拉就知道,这小东西到底有多强韧。
月白流光翎羽的女子身影在窗台静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向着别处走去,她的手中还绕着丝线,日照下发散微光。
“若熙姑母果然不好糊弄。”
手中被空间裂隙斩断的丝线再次生长,瓷娃娃一般的小少年收回目光。
他背贴石壁,雪色的额间点了一笔青蓝色印记,衬得人越发清冽干净。
落光的漆黑睫羽下,一双凤眸清冷高贵,朱红的泪痣点在右眼角,位置与思一样。
藏匿形体,隐匿气息,君触指点上眉尖,传音雪域:
“爹爹,若熙姑母发现了我的‘万绕’。”
“不影响吗?”
“那好,孩儿现在去接思,过不了多久便能带着阿妹一道儿回去。”
指尖细细摩挲着镶嵌在兽颅银饰上的一块水滴状湛蓝色水晶,素衣华服的男子垂发遮眼,薄唇苍白。
滚烫茶汤的浓烟飘升,模糊中回溯上百年的光阴,他淡然提醒:
“天黑之前回来,三头身的万象之母并非你们能对付得了的东西。”
雪落了百年,与他相知相伴,沾染了他的灵气,便也会对他生出几分依恋柔情。
轻柔的飘絮被风刮进了窗框,降落在临窗男子的发间,许久都不会消融。
直到他抬起右手,轻轻将它们拂落。
下滑的衣袖露出一截缺少血色的肌骨,而腕间一圈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碎亮的玄星依旧排列在周围,将他紧紧环绕。
抬步拢着衣袖,男子缓缓步上台阶,衣袍宽大,衣摆沿阶拖行,他就这样慢步走上了阁楼。
最顶处下眺的高天云海日日变换,被阻隔的下界也日益繁荣。
“可叹人缺了情丝,即使看似美满,也消除不了那多般缺憾。”
所以,小槿昔啊。
“至少在那边的时空,师兄还来得及帮帮你。”
桑梓古国遗址,空间核心。
手背的纹路一暖,若熙师姐的嗓音轻盈跳跃而来,一遍又一遍呼喊他们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确认他们的安全。
鹤云原本想开口回复,可张了张口,他又可悲地发现自己居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视野混沌而黑暗,萧瑟的风一阵接着一阵,却只吹不留感。
徘徊许久,慢慢地,鹤云甚至都有些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挣扎着想要看清四周,可眼睛就像被蒙上了一块无形的布,阻挡着视线,怎么摘也摘不下来。
鹤云的心渐渐沉到谷底,他并不忧心自己眼下的处境,他只是不住地在想:
小师姐在哪里?
他明明抓住了她,一过来却还是不见余槿昔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