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黑屋走出去,短短几米的距离,钱佩却走出了一个世纪的感觉。
打开门,门外站着熊泰,面沉似水:“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把握好机会。”
钱佩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我还以为你是个君子。”
说完话,他低下头,痛快地与熊泰擦肩而过。
“呼……”熊泰长长出了一口气:“给他打开吧。”
“怎么样?怎么样?哈哈,头儿,来来来,一两一两。”
年轻近卫沉着的脸突然绷不住的笑了出来,一边笑还一边给钱佩打开枷锁。
“对对对,还有我的,对不住了头儿,一两。”
一旁的年长近卫也伸出了手。
“下月再说、下月再说,身上银子花光了。”
熊泰没好气,接着向钱佩郑重其事道:“愿意加入镇宁府司吗?”
卧槽……
这一晚上,钱佩心里的卧槽就没停过,他大脑有些乏力,一时语塞。
“刚刚是对你的小测试,忠诚度测试。”
年轻近卫说道:“我叫闫盾,你若愿意,以后便是同僚。”
“简单的说,就是测试一下你够不够资格当个人,我叫戴浩军,我们俩都是熊头儿手底下的兵。”
年长的近卫补充,顺便还努力睁了睁那双死鱼眼。
“所以,你们刚才是在演我?”
钱佩恍然大悟,尼玛,虚惊一场……
“演你?嗯,这个词儿用的好,用的好,没错,我们就是在演你,你愿不愿意吧。”
戴浩军收起解下来的枷锁。
“我刚才心中当真捏了一把汗,你若是卖了黄千户,我司定是要按律斩了你的,可惜你是个人才,我是真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熊泰坦言自己刚刚的心路历程。
“所以,黄千户买卖吏职是假?”
钱佩有点关注此事。
黄千户在他心里也是条汉子。
“不这么说怕你不就范,这是必要的手段。”
戴浩军解释。
“我非君子,但也不屑于做坑害他人之事。大宁十二卫,镇宁近卫排其首,坦率的说,你这种未入品的小卒我们是不要的,奈何,宁公吩咐给你一次机会。所以痛快点,来不来?”
熊泰为自己解释了一句,再次抛出橄榄枝,这已经算是对钱佩这样的无根小卒最大的诚意。
“哼,”钱佩故作恼火,然后舔狗一样的来了句:“月俸多少。”
……
接下来便是入职手续,由戴浩军和闫盾带着钱佩来完成。
“方才你问月俸多少,有头儿在不方便说,朝廷发的饷是三两银子,五斗米,外加一年一匹锦缎两匹粗布。”
戴浩军顶着死鱼眼,一路带着钱佩去领差服。
钱佩一听,这是话里有话呀,于是问道:“那除了朝廷以外,还有谁会发俸?”
“兄弟上路,”闫盾补充:“在这京城,武修的衙门口属咱们镇宁府司最大,地方衙门办不了的事咱们能办,六部、大理寺办不了的差咱们没准也能办。”
闫盾点到为止。
“哦,”钱佩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不就是收受贿银嘛。”
“拿钱办事而已,你去看看这偌大的京城,拿了钱不办事的那可太多喽,跟他们比,咱们就是圣人。”
戴浩军自诩。
钱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伸出手:“两位圣人大哥,我行贿那五两银子能不能先拿出来。”
“什么银子?”
戴浩军一脸无辜,就好像从来不知道此事一样。
闫盾也配合的满脸疑问:“行贿?谁行贿?行贿谁?还五两银子?”
尼玛……
钱佩一阵无语,碰见无赖,这话没法接。
于是,三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
领了差服,自然就要把之前的总旗参干竹甲送回宁山大营。
这些事肯定都是由白驿去干,调函一并带过去,毕竟是部委,一定的办事效率是有的。
白驿临走前,钱佩把入品丹拿了出来,用随身的粗布帕包好交给白驿:“把这个给刘桐,是恢复气血的,让他务必服用。”
白驿会意的点点头走了。
新的差服气派的多,也很特别。
服装上,头盔带尖刺,小卒一律黑盔黑甲,甲胄是铁制品,有点重甲兵的意思。
但又与重甲兵有所不同,镇宁府司的小卒入门要求是武修九品,这个阶段身披铁甲体感其实并不十分沉重。
当然,最亮眼的就是身后披着一展大斗篷,也叫大氅,小卒是黑色的,千户们各有各的颜色。
一套行头换下来,钱佩到底是精神了不少。
“嗯,别说,还真有点我镇宁府司的风范了。”
戴浩军上下打量着身着差服的钱佩,不住点头。
“好,该带你走的流程差不多就走完了,接下来需要你自己去完成一个任务。”
戴浩军神秘兮兮。
“什么任务?”钱佩疑问。
“每个新进近卫都要初步定个级,也方便司内日后计划培养。”
戴浩军解释。
“定级分为两场考核,也不难,一个是测拳力,另一个是测记性,……”
闫盾补充,话还没说完就被戴浩军打断:“够了,只能说这么多,都是过来人,归来再续。”
说着话,戴浩军向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钱佩顺眼看去,是一个小楼。
楼不大,有点类似宁韵书院的夫子阁规模,楼门上有块匾额,却没有字。
“别犹豫啦,进去一切就都知道啦,快去快回啊,我俩在这等你。”
戴浩军向前微微推了钱佩一把。
“好,等我好消……”
钱佩下定决心要进去,遂回头跟两位同僚打个招呼,毕竟人家表态要等自己。
可他一回头,就看见两人已经远走的背影。
“诶你说这五两银子怎么花合适?”
“去喝点。”
“不行不行,现在还早。”
“不然……”
闫盾邪魅一笑,用下巴朝京城西北方向指了指,那正是船坊的聚集地。
“走!”
戴浩军心领神会,两人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