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我脚下的地面在颤抖,低沉而沙哑的咆哮声在废墟的古老石块间回荡。
空气中本就弥漫着岁月的尘埃,现在又有某种更黑暗、某种……邪恶的东西在噼啪作响。
一股阴森的气息在我们周围游走,冰冷的手指顺着我的脊背划过。
恐惧,原始而真切,扼住了我的喉咙。
这可不只是那种阴森的氛围,这是货真价实的,一股明显的恶意浪潮向我们袭来。
我的心脏像一只被困住的鸟儿一样,在肋骨间猛烈跳动。
从阴影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那个邪恶的牧师。
他的长袍颜色如同干涸的血液和黑夜,像裹尸布一样紧紧贴在他身上。
长袍上绣着我从古老文献中隐约认得的符号,那些都是禁忌仪式和黑暗魔法的象征。
他的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挂着残忍的笑容,眼睛里燃烧着令人不安的光芒,那光芒诉说着力量和纯粹、毫不掩饰的恶意。
压在我身上的压力仿佛是实实在在的,像一块重物把我肺里的空气都挤了出来。
我怀着一种恶心的确定感,知道这个敌人和我们以前遇到过的任何敌人都不一样。
在我身旁,仁紧紧握住我的手,他的指关节都变白了。
他咬紧牙关,脸部肌肉紧张地抽动着。
他一句话也没说,但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逼近的身影,散发着强烈的保护欲。
我爱他这一点,爱他坚定不移的决心,即使面对……好吧,面对这一切。
“愚蠢的凡人,”牧师粗声说道,每个音节都充满了轻蔑,“你们竟敢闯入圣地?”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从废墟深处,奇形怪状的身影蹒跚着走了出来。
那些黑暗傀儡。
它们是噩梦般的存在,全是尖锐的棱角和扭曲的四肢,以一种生硬、不自然的优雅姿态移动着。
它们的眼睛闪烁着和牧师一样病态的光芒,空洞的眼窝中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空虚。
而且它们数量众多,如同一股黑暗的潮水涌来,要将我们吞噬。
仁毫不犹豫。
他大吼一声,向前冲去,挥舞着拳头。
他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一样精准地移动着,每一击都伴随着令人作呕的闷响。
但他每打倒一个傀儡,似乎就有两个更多的傀儡从阴影中冒出来。
它们蜂拥而上,像一团扭动的爪子和牙齿组成的东西。
我的仁很勇敢,但他不可能打倒所有的傀儡。
“灵渊!守护者们!” 我大喊,声音因用力而变得沙哑。
我调动自己的力量,将守护灵引向那些傀儡。
一道道闪烁着银光的能量流射了出去,狠狠地撞击在那些黑暗生物身上。
但效果……微不足道。
它们只是退缩了一下,暂时摇晃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继续无情地逼近。
就连古老家族的那些人,那些有着世代与未知事物战斗经验的坚毅战士,也在苦苦挣扎。
他们用剑和咒语战斗,但他们的攻击似乎都从傀儡坚硬的身体上滑了过去。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痛苦的呼喊声在房间里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金属味。
看着他们倒下,看着他们眼中的生命之光渐渐消逝,我胃里的绝望之结越系越紧。
那压抑的黑暗似乎压了过来,让我喘不过气来。
每一声金属的撞击声,每一声傀儡的低沉咆哮,听起来都像是我们所有人的丧钟。
我们输得很惨。
有生以来第一次,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也许这就是结局了。
也许我们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牧师的笑声,刺耳而得意,在房间里回荡。
他毫不掩饰地带着 amusement(乐趣)看着我们挣扎,眼睛里闪烁着掠食者的光芒。
“放弃吧,” 他嘶嘶地说,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你们的努力是徒劳的。你们不可能打败我。”
就在绝望几乎将我吞噬的时候,一道金属的闪光吸引了我的目光。
一个倒下的战士,脸色苍白憔悴,紧紧握着一个小巧、雕刻精美的盒子。
他把盒子推向我,嘴唇无声地动着。
他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耳语,传入了我的耳中。
“这……钥匙……”倒下的战士微弱地恳求道:“那……钥匙……”,这让我瞬间明白了什么。
那个盒子……它一定很重要。
我在沾满鲜血的石头上慌乱地爬行着,伸手去够它,手指紧紧握住了那冰冷的金属。
它比看上去要重,上面的雕刻精致复杂,而且莫名地熟悉。
我不知道这把钥匙是开什么的,但直觉告诉我,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就在这时,一声呼喊穿透了混乱的战斗喧嚣。
是那位老学者,尽管年事已高,但他的声音出奇地洪亮。
他指着那个牧师,颤抖的手指向牧师的方向。
“那根法杖!”他喊道,声音沙哑。
“他的力量……来自那根法杖!”
我的目光立刻转向牧师的手。
他紧握着一根粗糙扭曲的法杖,法杖的木头呈午夜般的颜色,散发着病态的绿色光芒。
那光芒……它随着牧师邪恶的气息有节奏地跳动着,为那些黑暗傀儡提供能量,助长着他的力量。
学者说得对!
如果我们能毁掉那根法杖,就能削弱他的力量!
一股强烈的肾上腺素如电流般瞬间传遍我的全身。
我们有机会了!
也许机会很渺茫,但总归是有机会。
“仁!”我喊道,声音沙哑但坚定。
“分散他的注意力!让那些傀儡别来攻击我们!”
他没有质疑我,也没有丝毫犹豫。
他再次发出一声凶猛的咆哮,冲进了混战之中,如同一股愤怒的旋风。
他就像一股自然之力,像火焰吸引飞蛾一样吸引着那些傀儡的注意力。
这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几秒钟。
“灵渊,”我低声说道,目光紧紧盯着牧师。
“你能保护好学者吗?他得靠近一点。”
一个清冷、空灵而平静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回响。
“包在我身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闪烁能量屏障笼罩住了老学者,挡住了那些傀儡的零星攻击。
废墟的守护精灵,她的身形闪烁着更为强烈的光芒,也加入了战斗。
她在那些傀儡之间穿梭,动作优雅而敏捷,分散着它们的注意力,阻碍它们的攻击。
她无法摧毁它们,但能为我们争取时间。
计划很简单,简单得有些残酷。
仁与守护精灵去牵制牧师和他的傀儡。
灵渊保护学者。
而学者……他肩负着最危险的任务。
他必须靠近牧师,毁掉那根法杖。
老人的脸上带着坚毅的神情,开始行动起来。
他沿着房间的边缘爬行,利用阴影作掩护,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他的动作出奇地敏捷。
灵渊提供的闪烁护盾挡住了攻击,缓冲了冲击,保护着他的安全,但这护盾不会永远存在。
我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如雷鸣般响亮。
我无助地看着学者一点点地靠近牧师。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唯一的声音是刀剑的碰撞声、傀儡的咆哮声和牧师低沉的咒语声。
感觉时间过得无比漫长。
终于,学者进入了攻击范围。
他停了下来,积蓄着力量,眼睛紧紧盯着那根闪烁着光芒的法杖。
然后,他发出一声更像是绝望喘息的呼喊,向前冲去。
牧师一时被仁的猛烈攻击分散了注意力,措手不及。
他转过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已经来不及了。
学者在肾上腺素和绝望的驱使下,举起自己的武器——一把从一名倒下的战士那里夺来的沉重古老锤子——狠狠地砸向那根法杖。
只听见一声令人恶心的断裂声,一道刺眼的绿色光芒闪过,牧师发出一声纯粹愤怒的尖叫。
那根法杖,他力量的源泉,碎成了上千片。
弥漫在房间里的病态绿色光芒闪烁了几下便熄灭了,让我们陷入了近乎黑暗的境地。
那些傀儡失去了驱动它们的力量,纷纷化为尘土。
牧师踉跄了一下,他的身形明显虚弱下来,力量也大大减弱。
他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愤怒和难以置信,紧紧盯着学者。
“你……你竟敢……”
但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仁就扑了上去。
他发出一声胜利的咆哮,给予了最后致命的一击。
牧师瘫倒在地,身体沉闷地砸在地上。
寂静降临了,沉重而彻底。
我们赢了。尽管困难重重,我们真的赢了。
我靠在一堵摇摇欲坠的墙上,双腿因疲惫而颤抖。
我全身酸痛,头也嗡嗡作响,我敢肯定我身上沾满的血和污垢比我这辈子任何时候都要多。
但我还活着。
我们都还活着。
一阵如释重负的叹息声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那些古老家族的战士,那些幸存下来的人,放下了武器,脸上写满了疲惫。
老学者重重地靠在他的锤子上,勉强挤出一个颤抖的微笑。
仁喘着粗气,向我走来,他的眼睛里既有如释重负,又有……其他的东西。
一种让我心跳加速的东西。
他伸出手,轻轻地捧起我的脸。
“你没事吧?”他问道,声音因为担忧而变得沙哑。
我点了点头,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把我紧紧地拥入怀中,有那么一瞬间,我只是靠在他身上,从他的存在中汲取力量。
尘埃落定,废墟的守护精灵走了过来,赞许地点点头,然后朝黑暗的深处做了个手势。
“还有更多,”她低声说道,声音像沙沙作响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