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清清坐定几息,化为一个四手四脚,身材纤细的长发女子,她的肤色,发色均如被红黄白三色随意的浇了一身般,显出一种随意混杂的美感,在这美中,又独具丑感。
姬容见了这样的孤清清,不由得重新化为了鸟身,昂头怼天,翅膀微张,“哈嘎哈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姬壮也在旁拼命的用爪子捂了嘴笑。
孤清清的悲伤再次席卷心头,她化为狐身,坐在地上“哇哇”哭了起来。
冯清看着这鲜活的一幕,心中满是不舍。
但是没关系,缘分不尽,短暂的分别便只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相遇。
它从孤清清的身上下来,同手同脚地走到姬容脚下,扒拉着她的腿道:“你们俩都别笑了,我有要事,听我说!”
姬壮停了笑声歪下头来疑惑地望着它,姬容此时心情大好,她也学着姬壮的样儿,伸长了脖子,弯下来用喙啄了啄冯清的毛。
“姬容,姬壮,我要走了,很快天宫的神便会来寻我。
所以你们快走吧,巫族如今的领地很好,们你要变得强大,能变多强便变多强。
然后,然后,我想你们来接我回来。”小狐狸前面还能淡淡的说着,但越往后说却越觉低落,耳朵眉毛都不禁耷拉下来。
坐在地上的孤清清听了哭得更大声了。
她知道冯清不是她过往的扈从,但冯清住在这具身体里头,便让她忍不住欣慰他们的活着,可如今冯清要走了。
冯清对姬容和姬壮说完,又顺拐着跑回清清的腿旁,半抱着孤清清的右前腿,闷声说道:“给我把皮偶上的血咒都抹去吧,然后把这具皮囊收好。
要是有那么一天,我又回来了,你还会将它给我用吗?”
孤清清听得这话,头如捣蒜,泪大滴的往下掉,话中带着哭腔说道:“给,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冯清忍着胸中的滞意:“那你给我收好,若是它坏了,我以后就住你身上。”
若是平时冯清说这话,孤清清定会呲牙又咧嘴,但今日,大家显然都没了心情。
孤清清人立而起,想了想又将身体落下,对着冯清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冯清低头想了想,便抬头望着孤清清说道:“角珏还欠我很多精血,让他别忘了,他答应了我的。
然后,巫人们挺好,若我还能下来,再谢他们。”
“还有吗?”
“没了,开始吧。”冯清坦然的说道。
虽然不舍,但比起其他的残存意志,它已算多了一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况且,再下来又不是没机会。”想到这里,她不禁抬头看着姬容,咧着空洞的嘴,牵起皮肉笑了起来。
姬容本来很悲伤,但她望见笑得阴森的冯清,不禁感到身上毛发一紧,后脖颈发痛。
孤清清闭眼了一小会,长吐出一口气,将心情恢复平静,便再次人立而起,双爪掐着繁复的诀,口中咒语不断,不多时,隐入冯清身上的血色铭纹现出,如同受牵引般一丝丝往孤清清的爪里聚拢。
随着血色铭纹被不断抽出,冯清的皮毛逐渐黯淡,身体逐渐干瘪,重新化为一张皮偶。
一丝丝白光从冯清的口耳鼻嘴里升起,慢慢汇成了一团。
待再也没有白光析出,孤清清珍重地叨起冯清,放入了纳戒的最深处,那里还有青石的羽毛,以及两块玄还木牌。
“姬壮,施腾风御雨诀灭除踪迹,我们走吧。”姬壮点头,孤清清跳上了姬容的背,风雨席卷了他们的痕迹。
二鸟朝着息风岛飞去,孤清清反坐在姬容的背上,以爪掩面,无声抽泣。
飞了不一会,姬容的背便湿了,她只得停落在一处耸起的礁石柱上,安慰孤清清道:“别哭了,你听到了吗?它叫咱们以后去接它。
它还要当冯清,还要蛟龙给它供精血这,说明它不想当镜灵了,它可是蛟龙的心爱之…物,等蛟龙回来了,说不得又将它给偷回来了。”
哭泣的孤清清,觉得姬容这话里的关系不对劲,但不妨碍她觉得有道理。
“冯清,我等你回来!”孤清清在心头大声说道。
角珏于第十四天后回了镬风岛,他舒展着六丈长的金黄身躯,挥舞着五只鹰爪,昂着顶了双茸的头,
他眯着眼、围着镬风岛一圈一圈的飞,一派皇者风范。
吓得守卫的巫妖族人连忙往上汇报。
巫岳正在研究百岛阵总印的用法,便有族人急急拜见,说道:“大巫岳,有敌!来了一条金龙,正围着咱们岛转。”
巫岳忙随族人前去,待见了新生的角珏,他虽觉面熟,却没认出角珏来。
但角珏一眼便望见了他,他得意洋洋的眯着眼俯冲而下,绕着巫岳旋了一圈后,将硕大的龙头靠在巫岳的肩头说道:“老小子,我回来了。”
角珏道声音也不一样了,他原来的声音自然也好听,但终归如同搅浑的水花,沉了些,如今却如天籁般悦耳,如流动的泉水般清澈。
巫岳认不出角珏的脸,也听不出角珏的声音,但他知道,叫他老小子的,就角珏一个,他不由得问道:“是……金龙大人吗?”
角珏眯着眼,将头略微昂起,往下轻点道:“对,我回来了。”
老小子巫岳看着身躯短了不少,气势上却强大如皇的角珏,觉得古巫遗族的未来再次充满希望。
老小子巫岳的腰杆不自觉又挺了挺。
南禄和司缘不急不慢的往荒海赶。
待行至荒海,司缘便发动宫令,跟着宫令来到一满是礁石的焦黑荒岛上,找到了静静地呆立在岸边的镜灵。
满岛皆是雷电的痕迹。
司缘掐诀念咒,施展“天命宫“宫印收拢因果意志。
没有任何反抗,因果镜灵融入了天命宫宫令内。
待镜灵回归,司缘便闭眼继续掐诀,转动宫印,在因果意志里寻找。
镜灵立时传来一幅画面,雷光落下,镜面崩碎,死去的黄?躺在沙滩上,金红色的血液将命镜上的阵纹侵蚀了个干净。
在漫天的雷光电雨里,一条蛟龙被战奭的法枪贯穿了尾巴,血流如注,然后被雷电淹没。”
司缘将宫印召回体内后,伸出一只右手,手心开合,化为一张嘴说道:“南禄大人,因果命镜是被劫雷打碎,又被一条龙鱼的血液浸染,才彻底损坏的。
那龙鱼死了,还重伤失踪了一条独角蛟龙,也该是没救了。”
南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命镜找的顺利,南禄很是满意。
回程的路上,南禄一边欣赏落魄的下界风景,一边教予司缘做神的道理,听得司缘眼里都迸发着崇拜的光。
回去后,南禄便销了黄?的名字,然后唤了一侍者,让其告知战神殿,角珏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