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术的反噬让他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剧痛，他的视线逐渐模糊。
意识不由自主地，飘了好远好远。
在窥天司那潮湿冰冷的牢笼中，风兮蜷缩在角落，身上的伤口早已溃烂，新伤叠着旧伤，每一寸肌肤都布满了，鞭笞与刀割的痕迹。
“……”
无数个夜晚，他在黑暗中睁着空洞的双眼，满心都是对自由的渴望，后来偶然有机会，他寻得机会逃了出去。
在逃亡的日子里，食不果腹、居无定所，可即便如此，那段时光仍有着不一样的色彩。
因为，他遇见了陆岑。
年幼的陆岑是个瘦弱不堪的孩子，脸上满是营养不良的蜡黄，身上的伤口还流着脓水，却笑得无比纯粹。
陆岑从怀里掏出半个干硬的馒头，递向风兮，眼中闪烁着微光，“哥哥，你也吃，吃饱了才有力气。”
那一刻，风兮望着陆岑出了神。
“……”
他接过陆岑给的吃食，边吃边落泪。
可惜好景不长，窥天司的人还是找到了他，再次将他拖回那个地狱。也是那次之后，风兮心中的仇恨彻底被点燃。
他不再只是被动地承受折磨，而是攒着忍着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惨痛代价。
此后，他在血腥与杀戮中一步步往上爬，踏着万千尸骨成为窥天司传人，学了所有的禁术。
当学成所有禁术的那天，他以一己之力，血洗窥天司，看着那些曾经折磨他的人在面前求饶、倒下，鲜血溅满了他的衣衫。
可他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意。
有的只是，深深的疲惫与麻木。
风兮拖着沉重且血迹斑斑的身躯，缓缓站到了师兄面前，他的眼眸冷得如同寒夜的深渊，不带一丝温度地，俯视着跪在脚下的人。
曾经的同门情谊，早已灰飞烟灭。
“师兄，”风兮开口，声音沙哑又冰冷，“这么多年，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他的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师兄低着头，不敢直视风兮的眼睛。
“……不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放过风同，他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没做过，他是无辜的。”
风兮闻言，猛地一脚踩在师兄的脸上，怒极反笑道，“无辜？当年的我难道就有罪么？”
“你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折磨，被拖回那个地狱，可曾为我说过一句‘无辜’？”风兮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你当初的软弱，让我在黑暗里受尽苦难，现如今你却来求我放过这个孩子？凭什么？”
师兄垂着眼眸，只冷冷说道。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这些年每一天都活在悔恨里，我罪该万死，但求你饶过风同，他是我最后的牵挂。”
风兮看着师兄那低垂的头，眼中的失望如墨般晕染开来，将仅存的一丝温情彻底吞噬。
“活在悔恨里？哼，多可笑的借口！”
他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刺骨的寒意，“你连一句真心的抱歉都吝啬于我，这算哪门子的悔恨？”
师兄紧咬着嘴唇，不肯说出那几个字。
“……”
风兮的耐心被彻底耗尽，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猛地抽出长剑，寒光一闪，剑尖已然没入师兄的胸口。
师兄毫不意外，口中溢出一口鲜血。
身子赫然，缓缓向后倒去。
风同目睹这一幕，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啊啊啊我的师尊！我要杀了你！”
他嘶喊着，发疯般扑向风兮。
风兮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手中的剑柄随意一挥，风同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在石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咳咳咳……咳咳咳……”
风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满是血污，眼神中燃烧着仇恨，风兮见此一步步走向他，脚步沉重而缓慢。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风同的心上。
“凭什么，他竟将你护得这般好？”风兮看着风同，情绪几乎快要疯魔，“我恨你，恨你们所有人。”
风兮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剑刃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对准风同的咽喉，风同紧咬牙关，毫不畏惧地瞪着风兮。
他眼中的仇恨，如同实质化的火焰。
就在风兮即将挥下长剑的瞬间，师兄临终前哀求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一句“求你放过风同，他是我最后的牵挂”如同一道枷锁，猛地束缚住了他的手腕。
“不……我不能……”
“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杀了你。”
风兮的声音因愤怒和挣扎而颤抖，“你得活下去，承受我曾经承受过的一切痛苦。”
风兮收回长剑，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呵呵呵……呵呵……”
那笑声中，满是痛苦与扭曲。
随后，风兮将风同囚禁在窥天司。
地牢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四周的墙壁爬满了青苔，只有头顶那狭小的通风口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
风兮每天都会来到地牢，不顾风同的反抗与咒骂，强行将禁术的口诀和修习方法灌输给风同。
“呵呵，你以为你能反抗？”
风兮揪起风同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你逃不掉的，我要让你成为第二个我，被仇恨和痛苦折磨一生。”
禁术的学习过程，充满了痛苦。
风同无数次在剧痛中昏死过去，但风兮总会用各种残酷的手段将他唤醒，逼迫他继续。
“……”
日子一天天过去，风同从最初的激烈反抗，逐渐变得麻木。他的眼神中失去了曾经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和当年风兮一样的空洞与绝望。
终于，在风兮近乎疯狂的逼迫下。
风同学成了，窥天司里所有的禁术。
那一天，风兮走进地牢。
看着风同，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神情，有复仇的快感，也有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悯。
“……”
风兮看着这般的风同，有些错愕。
他从没想过，会亲手教出了一个同类。他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
风同抬起头，空洞的目光直直地对上风兮，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像极了风兮曾经复仇时的模样。
冰冷，又绝望。
“恭喜我？还是恭喜你自己？”
风同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病态的嘲讽。他缓缓站起身，周身涌动着诡异的气息。
“这么多年，你处心积虑，不就是想看到今天这一幕么？现在我学成了，也应当像你当年那般，杀了你为宗门报仇了罢？”
风同恶笑着，双手快速结印。
刹那间，地牢中光芒大盛，一个巨大的法阵浮现而出，法阵上的符文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风不谬，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风兮看着风同，心中五味杂陈。尽管厌恶风同，但毕竟教导了他那么多年，此刻，一种别样的情绪在心中滋生。
“……”
他看着风同不顾一切地施展禁术，他深知这法阵的威力，若不阻止，两人都将灰飞烟灭。
“风同，你竟这么恨我？”
风兮看着风同这般，不禁有些错愕。
“恨你？”风同疯狂地大笑起来，“你当年对我做的一切，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你倒来问我恨？”
“不恨，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风同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满是怨毒，“谢谢你把我教导的这么好，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
风兮闻言，欲言又止。
此时，法阵的力量愈发强大，地牢的墙壁开始出现裂痕，石块簌簌落下。风兮咬了咬牙，决定出手阻止风同。
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向风同。风同见状，双手一挥，数道黑色的光芒从法阵中射出，如利箭般朝着风兮射去。风兮侧身躲避，光芒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射在墙壁上，溅起一片石屑。
“你教我的招式，我都会，你以为你能躲得掉？”风同冷笑道，脸上的笑容也发疯狂。
“……”
风兮深知风同所言非虚，风同的所有招式都是自己教的，他自然有能力破解，但要在不伤到风同的情况下阻止法阵，谈何容易？
风兮手中凝聚出一道灵力，朝着法阵轰去。灵力与法阵碰撞，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法阵微微颤抖，但依旧在运转。
“别白费力气了，这法阵一旦启动，就无法停止，除非我们其中一人死！”风同恶笑着，疯狂地喊道。
风兮没有理会风同的喊叫，他继续施展灵力，试图削弱法阵的力量。风同见状，再次结印，法阵中涌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风兮的灵力吞噬。
“呵呵，你的灵力对我没用。”
风同大笑着，眼中满是癫狂。
“……”
风兮眉头紧皱，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在这时，风同再次发动攻击，一道黑色的魔力柱朝着风兮冲去。
风兮躲避不及，被魔力柱击中。
身体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
“咳咳咳……”
风兮咳出一口鲜血，他挣扎着站起身。
他虽厌恶风同，可也不想让他死。
风兮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的灵力，朝着法阵冲去。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破解法阵，而是直接冲向风同。
风同看到风兮冲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仇恨所取代，“来得好，我正想亲手杀了你！”
风同怒吼着，朝着风兮扑去。
那一刹灵力碰撞，爆发出阵阵轰鸣声。
风兮一边抵挡着风同的攻击，一边试图靠近他，阻止法阵。风同则拼命地攻击风兮，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
突然，风同施展出一招极其阴狠的禁术，一道黑色的光芒朝着风兮的眼睛射去。
风兮躲避不及，只觉眼前一片黑暗。
“……”
他的眼睛被光芒击中，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