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的河边很早就迎来一大早就开始清洗与打水的村民,少女们提着空木桶相互交谈和嬉戏着,她们是村中最富有活力的人。
“柏莎,你不要跑啊!我们不会捉弄你的!”
“我不跑才怪,到时候你们又要捉弄我!”有着微卷的金色长发,山楂一般的红眼睛,样貌活泼美丽的少女也在打水的人群之中。她在与同伴追逐打闹一番后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正在河边对自己招手的那个样貌温柔笑容和煦,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之后脸上渐渐地染上红晕。
“我们走吧,柏莎。”
“嗯……嗯!”反应过来的柏莎在轻轻点了点头,她握住亚特伍德那只温暖有力的手。
两个人并肩朝回家的路的方向行走着,微凉晨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带去远方。晨曦之中,他们的脸上都带有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按照梅西尔的要求,我修改了包括柏莎和亚特伍德在内的整个村的人的记忆,他们会在这个村庄中,和其他人一样平凡的生活下去。”
鲁巴斯站在村外的树林内目送柏莎和亚特伍德渐渐远去。松了口气的他松开拿着长笛的手,那支长笛瞬间化为死灰色的雾气消散开来。
旁边的克里默将那些复杂精致的银制器械收捡起来,就是他为亚特伍德制作新的手脚,估计那个人类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件事情。
“走吧,那两个人算是运气好。这下他们双方应该都会得到幸福了。那男人居然能看见妖精,虽然只是一瞬间的。”鲁巴斯转身的同时冷冷道,“明明只是个人渣。”
“鲁巴斯,你说梅西尔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坐在傀儡的肩膀上克里默侧头询问跟他并肩行走的鲁巴斯,他不太明白梅西尔为什么要做这种对她自己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克里默的记忆中,梅西尔是个很残酷的人,只要有必要,她的手中也不缺少无辜者的鲜血,但是她却放过了那个男人。
“可能是梅西尔希望别人获得幸福吧?”鲁巴斯在认真思考一会后才拍着克里默发丝柔软的头回答道。
这时,他露出本不该出现在他这个恶魔脸上的温柔的表情:“有些不幸的人不希望别人得到幸福,希望别人和他一样不幸。遭受了如此之多不幸的梅西尔,她应该是不希望别人和她一样不幸吧?”
“这样吗?无论怎么做,梅西尔她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呢。”克里默沉默一下轻声说道。
“神啊,为什么你光要我一个人不幸呢?不,我不能这样!即使我的灵魂去不了归所,我也要让她跟我一样不幸!”
阿奇帕德像个疯子一样将双手的手指紧握在一起跪在地上,对着一座有着美丽的女人的头颅,身体却被大大小小的羽翼覆盖的圣像,念叨着那本书中的语句。他的脸上挂着的又虔诚又病态的笑容,就像是已经沉浸在了那个故事之中一般。
每个人的幸福,其实都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啊。无论什么人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幸福了,那么另一个人一定会痛苦……
“亚摩斯,再过几天我要去圣座那里一趟,到时候你就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劝你不要要逃跑哦。毕竟无论你跑了多远,我都可以找到你的!”阿奇帕德突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在站起身后,对着一旁在羊皮纸上认真绘画的亚摩斯竖起右手的食指认真地说道。他也注意到亚摩斯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真是可恶!
“切!真无聊,你在干什么呢?”
阿奇帕德有些好奇地凑过去查看亚摩斯到底在画些什么。说实话,他压根没有没看懂那幅画到底描绘些什么,因为亚摩斯完全是在用木炭在纸上胡乱的涂抹——抽象画什么的真是很讨厌呢!
“被雾气覆盖的森林……怪物……有什么东西?”亚摩斯一边用一只手死死的揪着头发,一边更加快速地在羊皮纸上涂抹出更多的线条。
这些杂乱无章的线条在渐渐增多,组成了什么异形而狰狞的形状,像是死人之国的恶魔,又像是某种狰狞凶残的野兽。粗糙的线条相互缠绕,如同繁茂生长的荆棘之森。
“看起来这幅画很有价值,亚摩斯!不过你要好好把它完成才行哦!”阿奇帕德在看到那幅画好一会儿后才高兴地用力拍打亚摩斯的背说道,突然他转过身在木桌边坐下用鹅毛笔在桌子上写画起来。
“说起来我突然有一个好计划呢……不过可能需要新的《赎罪录》才行了,所以之后再做一章出来吧!哎,我可爱的梅西尔现在什么地方去了……啊,对了!亚摩斯,和妻子的尸体睡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啊?我可真是佩服你呀!居然能和死人一起睡觉什么的。爱真是可怕的东西呢!”
“闭嘴,关你什么事!”
“叮铃……”
“这个地方,有很重的‘怨恨’的味道。”梅菲斯特手持着用未知生物的骨骼雕刻而成的手杖,而这根手杖形状类似咬噬自身的蛇。祂站在靠近海的岩崖边上,身上的长袍上装饰用的铜铃随风而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海浪在岩石外翻滚咆哮,它们在岩石上撞碎后化为无数晶莹的水珠。
“怨恨,愤怒和各种东西发酵的味道……这里到底有什么?”
“亚特,桌子上怎么会有一本书?这是你带回来的吗?”
“书,什么书?我没有不记得我带书回来啊?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好的!”柏莎抱着那本不知道哪儿来的书跑进厨房,把它递到正在煮饭的亚特伍德面前。
亚特伍德在看到那本书上的字迹时,他有些吃惊地说道:“这不是我的字吗?可是我不记得有写这本书啊?”
“这里还有书名呢……好像是《致爱》。看上去好有意思的样子,晚上你读给我听吧,亚特!”柏莎看了书名后立刻就缠着亚特伍德,让他读给自己听。
亚特伍德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搅动着锅中快糊掉的洋葱和土豆。
“还有一首诗呢,看上去像是爱之诗哦!不过好像有人补了一段。”柏莎说到这里时,情不自禁地翻开书轻念道。
《妖精的爱之诗》
从你平凡的皮肤上,
又一次看到时光留下的痕迹,
如同大海上汹涌的波浪,
又像是树木成长的年轮。
看着你安静的脸庞,
又回忆起与你相处的时光,
你翠色的眼眸中从未有过我的容貌。
从你栀子色的指尖流出的是生命的沙,
在你手间留下的,
不过是我寂寞时吐息的痕迹。
你曾无意看见过吗?
婆娑树影间缀满铃铛的银色轻纱,
你曾隐约听见过吗?
紫红色房屋与金黄的稻田间的歌。
神真的存在的话,
为何不让你我相遇?
在漫长的时光中,
仅仅我一人在此等待
牛奶之实从指尖掉落。
终于,
你们就在此处,
他牵住你温暖的手。
即使时间流逝,
他也将一直在你身边。
牵起的金银之绳,
将你们的命运连理。
过去,
未来,
爱皆在此。
“祝福你们,将永存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