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庄园的医疗室内。
蛊王回归陆之缦体内后,异常亢奋,如同脱缰的野兽,在她的每一寸经脉间横冲直撞,仿佛在庆祝从半休眠状态中挣脱出来的自由与新生。
然而,这种亢奋却给陆之缦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她无力地靠在萧承晏的怀中,面容苍白,脖颈处的青筋因剧烈的疼痛一根根暴起。即便如此,她的美眸深处仍燃烧着一抹倔强的光芒,仿佛在与这份痛楚抗争。
“缦缦……”萧承晏低下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拂开陆之缦脸颊旁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将其绕至耳后。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洌温柔,却因情绪紧绷而微微沙哑,“让我陪着你一起痛,好不好?”
陆之缦抬眸望向他,眼中透着困惑,轻声问道:“阿晏,你已经陪着我了呀。”
萧承晏的眸光暗了几分,眼底深处藏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隐忍与疯狂。“我说的不是这种。”他语气微顿,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因忍痛而咬出的唇印上,深邃的墨眸愈发晦暗不明,“而是……真真切切的疼痛。就像这样……”
不知何时,他的手中握住了自己的军刀,熟悉的冷光在灯光下透着几分寒意。
“这样。”
话音刚落,萧承晏将军刀狠狠抵在自己的胸口,用力一划。皮肤破开的瞬间,鲜血汩汩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白衬衫,绽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阿晏!”陆之缦顿时被吓了一跳,她猛地伸手按住他胸口的伤口,声音里满是慌乱与痛心,“快停下!你到底在做什么?!”鲜血从她指缝间缓缓流出,她挣扎着想起身去唤来叶尘和祁言,却被萧承晏牢牢抱住。
“缦缦……”萧承晏将她重新圈入怀中,目光复杂,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混沌,不安、自责与迷茫。“让我用我的方式证明,这不是梦。”
他的声音低沉而执拗,仿佛一根被拉至极限的弦,“如果我不能替你承受这些痛苦,那就让我……陪着你痛。我必须这么做,才能呼吸,才能确认自己是真的醒着,真的在你身边。”
陆之缦听着他的话,鼻尖一酸,泪水顷刻间模糊了视线。她努力克制住情绪,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怎么也止不住。
“阿晏……”她颤抖着哽咽出声,“我……”
萧承晏看着她的泪水,眉头深深皱起。他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却发现泪水越擦越多,滚烫的泪珠灼痛了他的指尖。
“缦缦,别哭。”他低声安慰,语气中透着隐忍的苦涩,“我有分寸,这点痛,我不在乎。”
他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心底隐隐生出一丝希望——或许,这只是另一个噩梦,而他的缦缦,并未因他而受苦。
陆之缦拼命摇着头,泪水一滴滴落在萧承晏的衬衫上,晕开片片温热的湿痕。她试图开口,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胸口翻涌着无数情绪——痛苦、心酸、感动、愧疚——像一把利刃反复割裂着她的心。
为什么?脑海中反复响起同一个问题。为什么爱一个人,竟会如此辛苦?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的萧承晏。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深情专注,却透着一种她看不透的执念。曾经克制冷静的他,如今像个走投无路的赌徒,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押在了她身上。
他的爱深沉到让人无法承受,甚至令她感到害怕——不是害怕他,而是害怕自己无法回报同样深重的爱,害怕他会因为这份执着而失去更多。
“怎么办?”他忽然露出一抹苦笑,语气中透着自嘲与无奈,“我不仅让你疼了,还让你哭了……”
说着,他低下头,轻轻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滴,动作无比温柔,缱绻中带着深沉的爱意。
缦缦,如果爱你是一种罪,那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萧家庄园的医疗室外。
送完赵千瓷和苏婉沂回来的叶尘,刚回到守门的位置,就见祁言带着萧老爷子风风火火地过来了。他脸色一变,心里“咯噔”一下,像踩了地雷,急忙把人拦了下来。
“老……老爷子!您来做什么?”叶尘几乎要把自己贴在门上,语气慌乱至极。
这种事根本不用萧总和夫人交代,叶尘也清楚得很——苏婉沂临走前更是特意叮嘱过,夫人现在正进行着最关键的一步,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打扰的后果?谁都担不起!
叶尘心里盘算着,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祁言,眼神里满是“你倒是说句话啊!帮帮忙!”的求救信号。
可祁言却低着头,仿佛没看见似的,装傻装得一绝。
叶尘气得牙根痒痒:“祁言,你……”
祁言默默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我哪敢说啊!你胆子大你上!”
萧老爷子看着挡在门前的叶尘,眉头一皱,眼中的威压仿佛能把人碾碎。“让开!”他冷声说道,已然抬脚上前,准备推门进去。
“这可不行!”叶尘猛地一咬牙,豁出去了,语速快得像连珠炮:“老爷子!您真不能进去!萧总中了蛊,夫人正在帮他解蛊!可是夫人身体里本来就有一只蛊,现在……哎呀,这怎么和您解释清楚呢!反正,您不能打扰他们就对了!”
“什么?!”萧老爷子闻言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承晏中了蛊?缦丫头体内的蛊又是怎么回事?!”
他一瞬间失了神,身体微微晃了几下。
“老爷子!”叶尘和祁言见状,急忙一左一右上前扶住他。
“放开!”萧老爷子甩开两人的手,胸口剧烈起伏,声音拔高了几分,“到底是怎么回事?立刻给我说清楚!”
叶尘赶紧把“锅”甩了出去,指着祁言道:“老爷子!祁言全程跟着夫人,他最清楚,您问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接招吧,你个大傻个!!!)
祁言听到这句话,脚下一滑,差点没站稳,心里顿时响起一万只卡皮巴拉敲木鱼的声音。
(你丫不讲武德啊!这就把我卖了?!)
祁言硬着头皮对上萧老爷子那锐利如刀的目光,最终败下阵来。咽了咽口水,他像被逼上台的小学生一样,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