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阳光洒在潺潺流淌的环河上,河面波光粼粼,似无数细碎的金子在跳跃。
河岸边开满五颜六色的晨花,晨花花朵小巧玲珑,却簇拥成一团团绚烂的彩球,花瓣薄如蝉翼,细腻的质感仿佛是最上等的丝绸。其色缤纷,红的似火,燃烧在葱绿之间,激情而热烈;粉的像霞,晕染着清晨的梦,温柔且娇羞;黄的若星,闪烁在绿叶枝头,明亮而欢快;白的如羽,纯洁在风中轻颤,素雅又高洁。一丛丛、一簇簇晨花沿着河岸肆意蔓延,像是一条五彩斑斓的织锦。
“好美!”怀柔忍不住惊叹道,即便贵为县主,她也不曾见过如此美景。
舟遥脸上满是向往之色,她微微仰起头,鼻翼轻轻翕动,随风飘来的花香,如同灵动的丝线,一缕缕钻进她的鼻腔,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沉醉的微笑。
哈吉额只会欣赏美人,欣赏不来美景,望着一片花海,他不为所动,只是新奇的瞥向陈蜡问道:“陈大师,昨日我们来时还未见花开,怎过了一夜便百花齐放了?”
陈蜡解释道:“呵呵,王子有所不知,这晨花花期短促,仅于每日辰时绽放,一刻钟后,便会凋谢。”
“噢?倒是有趣!”哈吉额神色微变,突然感慨道:“陈大师,这五虫妖兽真是个好地方,美食美景俱佳,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有些凶险,我听胡伯讲,仅昨夜便有四个刺客闯入妖境。”
提到刺客,舟遥顿时心头一紧,清早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而伍起也消失不见。
此时哈吉额启话端,舟遥便乘机接话,意图打探伍起消息,舟遥故作惊讶道:“四个刺客?陈大师,哈吉额王子所言当真?可否将刺客抓住?”
“这…”陈蜡吞吞吐吐。
伍起在五虫妖境内逛了一圈,不仅全身而退,还救走一人,这让五虫教颜面尽失,陈蜡实在不愿提起此事。
“没抓到吗?”舟遥略带惊慌道,“他们不会还躲在暗处再图行刺吧?”
哈吉额见舟遥娇弱之态,登时心生怜爱,恨不得将其拥入怀中,当即上前表态:“舟遥县主,不必害怕,有我在身边保护你,刺客除非先杀了我,否则休想伤你!”
“多谢哈吉额王子。”舟遥柔声道。
哈吉额憨憨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一旁怀柔朝他翻了个白眼。
陈蜡沉吟一阵后道:“哈吉额王子所言不假,昨日却有四个刺客闯入境内,一个是圣城吏卫伍起,另外三个是天罡宗的人。天罡宗的三人在这环河上被白师弟截杀,两人毙命,有一个本来也该死,没想到最后伍起突然冒出来把人给救走了。”
“伍起?我记得昨夜陈大师讲,他不是死了吗?”舟遥讶异道。
陈蜡愧赧,也是颇为不解道:“那厮中了我的羽毒,本该是必死无疑,我也不知他是如何解的毒。”
“果然,封大哥就是伍起,他是圣城的吏卫…是魏国的敌人…”舟遥心中黯然。
陈蜡宽慰道:“三位殿下安心,他们自诩正派人物,既是冲着本教而来,定然不会伤及无辜。”
怀柔道:“陈大师,那伍起很厉害吗?连你们也奈何不了他。”
陈蜡陷入沉思,他初见伍起是在卑耳城南的晒坪上,伍起被虹楼赤阁的纪牌主擒住,当时的伍起还不堪一击。可仅一日后,伍起便在与朱厌的战斗中迅速成长,最后竟能同武啸联手打败朱厌,伍起惊人的天赋给陈蜡留下了深刻印象。后来,伍起成了圣城一品吏卫,并在羊辛战场上大发神威,陈蜡才真正意识到伍起已经成长到何等强大的地步,而这个过程仅不到两年!
陈蜡目光凝重,沉声道:“假以时日,此人必成大患!”
青山绿水总相依,
花谢花开自有期。
云卷云舒难自定,
世间人事亦如斯。
……
返回犍罗城后,伍起过了几天清闲日子,直到聂梓妃带着魏王宫新发出的两条王令来找他。
王令第一道:“孤诏曰,朔月宫、无极派、碧峰宗三派,素以强凌弱,戕害吾魏之英魂,枉居修灵正流之列,致天怒而人怨沸然。孤今顺乎舆情,召天下修灵诸派,于秋猎之日,会于魏王宫,共商征伐三派之策,以彰正义,靖江湖修灵界之氛,安黎庶之心,勿负孤望,咸来赴会,共襄盛举。”
王令第二道:“孤诏曰,魏与金山国,素相友善。今县主舟遥及金山国王子哈吉额,皆届婚嫁之龄,且二人情投意合,甚善。故孤特颁诏,赐婚于彼,使两国情谊益亲,共盟秦晋之好,永结同好之谊,以昭邦交之睦也。”
“臭无赖,你听清没?”聂梓妃站在院里,朝堂里喊道。
伍起闭着眼睛躺在堂门前,脑袋枕着双手,懒散道:“嗯,听清了,魏王要攻打碧峰宗了。舟遥县主要嫁给哈吉额了。”
“听清了你还能这么淡定?果然,你这是个不忠不义的家伙!”聂梓妃谴责道。
“嘿!”伍起立马撑坐起问道:“我怎么就不忠不义了?”
聂梓妃理直气壮道:“你怎么就不是不忠不义了?你当上了魏国新卫队长,就背弃师门,见师门有难却袖手旁观就是不忠!还有,你明知道哈吉额是个欺男霸女的好色之徒,还把舟遥县主往火坑里推,你就是不义!”
伍起气极反笑道:“你怎么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那哈吉额王子娶舟遥县主是魏王下的令,关我什么事啊?”
“你在庆功宴上救过舟遥县主啊,又护送她去了一趟五虫妖境,怎么也有点儿交情吧?你现在见死不救,就是不义!”聂梓妃理所当然道。
“聂大姐,您可真关照小弟!哪儿有砍头的事都能想到小弟。”伍起苦笑不得。
聂梓妃仔细一想,这两件事处理不好还真会丢掉性命,嘴里嘟囔一阵后,道:“哎呀!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为不忠不义的坏人!”
伍起问道:“我是不是坏人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啦!你和楚携人是好朋友,你要是变成坏人了,他得多伤心啊。”聂梓妃天真道。
伍起一愣,心想:“这丫头真是喜欢上楚兄弟了。既然这样,聂丫头,你给我找不痛快,我也给你添添堵。”
伍起站起身,一边盯着聂梓妃,一边靠向她。
聂梓妃被盯得不好意思,问道:“你盯着我干嘛?”
伍起怀笑道:“聂大姐,你是看上咱楚兄弟了?”
聂梓妃登时脸色绯红,否认道:“哪有?你别胡说八道!”
伍起点点头道:“没有就好。楚兄弟是圣城吏卫,属于朝廷一方,你是虹楼刺客,属于魏王一方,双方势不两立,你们俩肯定是走不到一块的。”
聂梓妃闻言,瞬间脸色难看,小巧的嘴巴紧紧抿着,嘴角却止不住地微微下撇。
伍起心里偷笑,继续道:“我看你与那冯岳走的挺近,那小子武功没法和楚兄弟相比,样貌倒是没差多少,还不错。”
聂梓妃正想反驳。
又听伍起漫不经意道:“至于楚兄弟,他身边也有乐正姑娘相陪。乐正姑娘武功好,人也长得漂亮,我是没她本人模样哈,不过听说她被评为北域第一美人,即便是夸大,那有个三成也了不得了,他们两还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说完伍起偷瞥了聂梓妃一眼。
只见她眼眶泛红,像是盛了一汪委屈的湖水,眼见就要决堤。
伍起暗道不妙,心想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那个…聂大姐,其实吧,你…”伍起刚想找补几句。
“啊!”聂梓妃尖叫一声,顷刻泪如泉涌,转身便往门外奔去,脚步踉跄,唯留一个抽噎着远去的背影。
“哎!聂大姐!我瞎说的,你别当真啊!”伍起追到门前,已不见聂梓妃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