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贵一直在努力学习,硕士研究生有补助,华雨公司有点分红,基本上够她一个人的开支。
然而,正是因为对家里没有任何需求,加上她忙于学业,也就越来越少打电话回家。与父母的联系从两三天一次,到一周一次,到一个月一次。
陈爸有时打电话给女儿,都不知道聊些什么,常常两人说不上一两句话就挂了。
“我怎么感觉我与富贵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陈爸有一天在家里问。
“小孩长大了,是会有自己的世界,要过自己的日子,不用依靠我们的。”陈妈也感慨道。
“如果我也去外地生活,你们就更可怜了。”弟弟陈子豪体验不到父母的心情,撒了点盐。
“不行,我必须想办法让她以后回来工作,否则这女儿跟送人都没有区别。古人都说,爸妈在,不远行。”陈爸说。
“是《论语》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陈子豪纠正地说。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意思。你小子给我滚远一点。”老子不待见儿子,怎么看都不顺眼。
突然有一天周末,陈爸把工作的生活用品搬回了家。
“怎么了?”陈妈问。
“不知怎么回事,全身不舒服,这头也痛,肚子也痛,整天晕晕的。我干脆辞工回来。”陈爸有气无力地说。
“那你还不赶紧去医院看看?”陈妈急忙说道。
“没事的,我睡睡就好。哎呦,怎么屁股也痛了。”陈爸突然鬼叫了一下。
“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陈妈急切说道。
“不用去了,痛一痛就好了,医院那地方,没病也吓出病来,有病的吓得更严重。在家痛一痛就好。”陈爸爬到沙发,有气无力地躺下。
六神无主的陈妈,只有打电话给陈富贵。
“富贵,你爸生病了,我劝他去医院看看,他死活不去。你劝劝他吧,他最听你的话了。”陈妈打通电话,一口气说出。
“爸得什么病了?有什么症状啊?是哪不舒服?”陈富贵也急忙问。
“他只是说头痛、眼痛、鼻痛、心痛、肚痛、屁股痛,哦哦,连脚指也痛,反正说是全身痛。还时不时跑厕所上吐下泄了。”陈妈语无伦次地说。
“妈,你别急,把电话给爸,我问问他。”陈富贵急着说。
“喂,富贵啊,咳……咳……咳……”陈爸接过电话。
“怎么又咳嗽了?爸,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陈富贵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啊,感觉全身都不舒服……连头发、胡子、脚毛都不舒服啊……”陈爸有气无力地说。
“头发不舒服???什么啊?”陈富贵被搞糊涂了。
“别在意这细节,我就是全身不舒服,估计活不久了,所以辞职回家。”陈爸突然有点头脑清醒的样子。
“那你还不去医院检查一下?”陈富贵语气加重地说。
“我不去,每个人都是被医生吓死或毒死的。”陈爸赌气说。
“要相信科学,要相信医生,好好听话,跟妈一起医院检查,看看是什么病。”陈富贵哄着说。
“不去,唉哟,我痛。”陈爸又鬼叫几下,把手机递给陈妈。
“喂,爸,你怎么了?”陈富贵忙问道。
“富贵啊,你看看能否回来一趟,我拿他没办法啊。”陈妈无奈地说。
只见陈爸在沙发翻了一个身子,手指比了个耶,悄悄自嗨中。
“好吧,我这几天跟导师请个假就回去。”陈富贵只好说,毕竟未知是可怕的,她也是第一次见父亲如此,而且工作都辞掉了。
在准备回家几天,陈富贵天天打电话给父亲,劝他去医院检查,也叫了一些医院朋友上家里看看。但是,他不愿意去医院,朋友们也看不出什么来,得不出结论。
无奈,还是回家一趟,好在研究生的功课不多。
“我回来了,爸妈!”陈富贵推开家门。
“富贵回来了!”陈爸从沙发上坐起。
“你精神不错啊,不像生病的样子。”陈富贵纳闷说了句。
“唉哟,我肚子痛。”陈爸突然叫道,又躺下去。
“回来了,把行李给我。”陈妈接过陈富贵的行李。
“爸,你怎么样了?”陈富贵走过去,摸了下陈爸额头。
“这没事,可能心痛。”陈爸打掉陈富贵的手。
“刚才不是肚子痛吗?”感受到陈爸打她手的力度,陈富贵压了压陈爸的肚子,没看到陈爸喊痛或皱眉。
“有吗?我现在是心痛。”陈爸心虚地说。
“是吗?”然后只见陈富贵大力捏了陈爸各个部位,一切正常。何况,之前上门的朋友已经初步判断陈爸没有严重疾病的症状,其他就要看各项检查指标。
“说吧,干嘛骗我回来?”陈富贵突然说了一句,知父莫过若女,她对这不靠谱的父亲早了如指掌。
陈爸知道可以瞒过别,自己女儿那么聪明,肯定瞒不了,也只好认了。
“嘻嘻,只是想你了。”陈爸只好坐了起来,心虚道。
“好你一个陈建国啊,害我提心吊胆了几天!”陈妈看到陈爸坐了起来,丢了一本书过去。
陈富贵看着陈爸用手挡掉书本,动作敏捷,已经确定是装病了。
“你工作真的辞职?”陈富贵没好气地说。
“人老了,想家了,那工作在外地,工资也不高,要不要也无所谓,我早想回来重新找工作,至少每天回到家有一口热饭吃。”陈爸感慨道,在女儿面前还是要老实点。
“唉,回来也好,是应该回来找事做了,总在外面也不是办法。”陈妈也接受了,开始还有点埋怨陈爸把工作辞了。
陈富贵静静地看着,听着,他知道还有下文。
“富贵,也许爸真的老了,在意家庭了。你也别读下去了,退学回家工作吧,一家人好好生活,简单点就行。”陈爸说出自己的目的。
“人家都劝子女多读点书,你怎么老劝我少读书的?”陈富贵好奇问。
“书可以多读,学历没必要那么高了,你不知道我们工厂招了多少大学生,还有一些研究生。表面叫什么工程师啊技术工啊,干的活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拿的钱还不是差不多,有些还比我们老员工少呢。”陈爸说。
“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啊,一家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就是最大的幸福。每天忙忙碌碌,花在赚钱的时间比与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还多很多,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陈爸的家庭观念是比较重的,毕竟是从农村出来的第一代,一些传统的保守的思想还是比较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