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还是这个时候来我家,有些活计请大家帮忙。”沈语的目光扫过面前几张期待的脸。
几人一听明日就有活干,顿时喜上眉梢,激动地连连点头。
原本以为还得等上几日才能有消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着落。
王秀芬憨厚地笑道:“大宝他奶你放心,咱们一定准时到!”
沈语微微一笑,转头对罗氏和金蛋说道:“你们俩先留下,其他人先回家吧。”
众人散去后,沈语从袖中掏出5枚铜钱,轻轻放在罗氏手心里:“这是给金蛋的工钱,你是当娘的,替他收着。”
罗氏一愣,手指下意识地捏住那几枚铜钱,随即反应过来,羞愧推辞道:“这……这怎么行?金蛋还小,干不了多少活,哪能收您的钱?”
沈语按住她的手,“今日我可都看到了,金蛋虽小,干的活不多,但掉落的辣椒他都捡进筐里,一点没浪费。”
“上午还帮我给你们送水。就五文钱,别嫌少,以后需要你们帮工的地方还多着呢。”
她并非不想多给。
五文钱已能买好几个饼,购买力不错。
当时宋老二去码头扛大包,一天也就十来文。
给五文钱不打眼,不会惹人眼红,免得招来红眼病。
罗氏听了,眼眶微红,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推辞,低声说道:“那……那就多谢他婶子了。”
她心里自然是知道沈语这样做的原因,还是体恤她一个寡母带着儿。
沈语摆摆手,连推带搡地把两人请出家门。
直到罗氏不再纠结这五文钱,往自家走去,她才松了口气,转身从里面把门一栓。
院子里静悄悄的,沈语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过午了,她还没吃上中午饭呢,现在肚子倒是有些咕咕叫了。
沈语心里盘算着待会该吃点啥。
宋老大和宋老三在那边帮忙,想必宋青山会管饭,他俩的饭不用她操心。
沈语抬眼一看,看到那一捆捆翠绿的辣椒苗,忽然有了主意:“索性就吃个辣椒苗炒肉吧。”
她蹲下身,细细挑选了几株细嫩的辣椒苗,用清水清洗干净。
灶房里,她往灶膛扔了一把柴,又塞了一把松毛,然后用打火石点着了松毛。
火苗渐渐蹿起,映得她的脸微微发红。
正做饭之际,忽然听到门响。
“来了!”她应了一声,拍了拍腿上沾的草木灰,三步并作两步出了灶房。
“谁啊?!”她扬声问道。
“娘,是我俩。”
门外传来了宋老大的声音。
沈语把门栓卸掉,拉开门,见宋老大和宋老三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咋了?这饭点回来,你俩吃上饭了没?”沈语一边问,一边侧身让他们进来。
宋老大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害,别提了,娘,你是不知道啊,我俩还吃啥饭,那边吵的差点连锅都掀了。”
原来,自沈语从宋大喜家出来后,那边又起了不少波折。
本来众人以为宋七公去了之后能弹压得住场面。
事实也确如众人所想,这平静一直维持到宋大喜报完丧回来后。
他是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上来就跪在宋七公和宋五叔面前,求给他爷爷主持个公道。
那可好,打着他爷爷的名号,两人是听也不行,不听也不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硬着头皮让他说完。
这小子倒也聪明,也没说大伯对他家如何如何,而是说大伯耽误了他阿爷治病。
说什么百善孝为先,他们家完全是想着爷爷,要给爷爷治病,但是大伯那边就是死咬着不松口。
所以他求宋七公和宋五叔在他爷爷的灵位前把这个家给分了,也算是让他爷走个安生。
宋大喜这一招出其不意是打得他大伯二叔措手不及。
这小子不主动提分家,而是打着孝的名义让长辈们主持分家。
而若是让族里主持分家,那至少有一部分的油水要分给族里。
毕竟你能让族里长辈给你白干活么。
这一听让族里给分家,宋青山立马就慌了。
连忙说他愿意自行跟两个弟弟分家,让宋大喜别叨扰长辈。
可宋七公和宋五叔是谁呀。
他们一听有利可图,这就算是浑水也想趟两下。
要是给族里分到钱,添一两亩祭田也好啊。
两人皮笑肉不笑的,让宋青山闭嘴,现在是有冤溯渊的时候,他们就任由宋大喜当着众人的面发挥了。
这下好了,众人吃瓜是吃的热闹,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了。
趁着这一上午的功夫,族里办事就是利落,愣是把家给分的明明白白,妥妥贴贴。
宋青山是长子,本因分得最多的家产,但因他救治不力,被族里以不孝不悌的名义剥削掉了至少一大半的家产,只分得了十两银子、四亩薄田和祖屋的一半。
宋二叔只能比宋青山更少,不能更多了。
他是次子,在救治中也同样肩负不利的责任。
而宋大喜他们家虽是三子,但一直坚持请医问药,倒是按照原本的份额分给了他们,得到了十两银子,三亩旱地,两亩水田,和一间屋子。
至于那些锅碗瓢盆,族里是看不上的,给他们三家按照户数平分了。
眼见让族里分家,自己愣是活生生地被咬掉了一口肉。
宋青山敢怒不敢言,甚至他都不敢对族里生气,他只敢恶狠狠地盯着宋大喜一家,仿佛要将他们吃掉。
这个年代,族里的权力很大,若是脱离了宗族,那就相当于自立门户,不要宗族庇护了。
看之前癞头张被逐出族里,甚至连自家的屋子都保不住了就知道。
没有了亲族的庇佑,会有多惨。
人家到时候一句话,这些东西都是族里长辈传下来的,你休想拿走。
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人就没法逃脱。
所以宋青山不敢得罪族老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