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晁保证正在俱乐部筹备今天的比赛,红蜂队将在晚间坐镇主场,迎来了华乙联赛的第三个对手——并州刀锋队。
晁保证正在办公,门房刘大爷打来电话,说有十几个自称足协的人正在俱乐部大门外等着。
晁保证这才想起来秦纤云就和他说过今天会有几个足协的人过来,他一忙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虽然他与足协有矛盾,但是表面功夫还得做。
晁保证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叫上小卢一同去大门外迎接他们。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黑着脸,尤其是为首的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不光黑着脸,还摆出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样子。
不等晁保证说话,就有一个小伙阴阳怪气道:“你们县可是真了不得,知道足协来人,连个招待的都没有,你们俱乐部也是,怎么能让领导在门口等着?”
晁保证闻言有些吃惊,他这段时间和枫叶城的各个部门都打过一些交道,这不像他们的办事风格啊。
晁保证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说道:“估计是各位突然造访,那边疏忽了,请问这位领导怎么称呼?”
刚才说话的小伙趾高气昂说道:“你是怎么回事?之前我不是给你们打电话了吗,这位是足协的赵主任,还有这位是省足协的陆处。”
晁保证心说这些人怎么这么废物,连家门都报不明白,什么主任?哪个部门的主任?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就要同赵主任握手,然而那赵主任仿佛没看见一般。
晁保证也不同这种人一般见识,就将他们往会客室请,边走边问:“各位莅临我们红蜂队,有什么指教?”
赵主任这才慢悠悠说道:“足协最近的指示精神你们学习了没有?”
晁保证装傻道:“足协三天两头下来一个文件,不知赵主任指的是哪个?”
赵主任轻蔑一笑,说:“看来你们俱乐部问题还挺多,幸亏我亲自跑一趟,不过事情还是得一件件解决,这次我就是来督促你们处理网络乱象。”
“网络乱象?这话从何说起?播报足球的自媒体能闹出什么违反公序良俗的事儿。而且就算有,这似乎也不归贵部门管辖吧?”
见晁保证如此不给面子,赵主任脸色愈发冰冷,冷哼道:“看来你是不打算配合足协工作咯?”
“有什么要求说清楚,如果合理合法的话,我们自然会配合。”
“足协三令五申,各支球队必须严查自媒体现场转播比赛和录制比赛片段,我们这次来就是督促你们严格执行足协的规定。”
晁保证心说果然是这件事,足协为了避免低级联赛黑哨问题频繁曝光才想了这么个馊主意,于是他吩咐小卢:“听到没,足协的领导不许自媒体录比赛,你去处理下。”
小卢满脸迷茫,不知道晁保证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晁保证见她不动,假装生气,板起了脸,说道:“还不快去,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吗?不明白就问问秦总。”
小卢“噢”了一声,就去找秦纤云,此时秦纤云也是忙得很,招待客队、排查球场安全隐患、维持观赛秩序等等事情都得她过问。
她离开后,晁保证与足协的众人寒暄一番,借口晚上有比赛,他这个俱乐部老板兼主教练有些忙不开,便把这些人扔给了食堂大妈招待。
这又惹得足协众人一阵不快,他们自然看不上食堂的饭,骂骂咧咧开车去找了枫叶城里最好的饭店——天鲜居吃饭。
到了傍晚,比赛即将开始,观众们开始陆续走进球场。
由于这几场比赛人气不错,球场外面也聚集了不少小贩,其中还包括一些附近乡下来的老人,他们把自家种的蔬菜、或者院子里果树结的水果拿出来卖,这些东西物美价廉,卖得很好。
不少老人卖完东西后,抱着凑热闹的心态买了1块钱的门票,跟着人群就往球场里面走。
这个时候,足协众人也酒足饭饱,打着酒嗝,一个个晃晃悠悠来到球场,他们见到球场门口立着一个牌子,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足协禁止非相关人员拍摄比赛!
赵主任点了点头,说:“这个晁保证也是色厉内荏的货色。”
他的手下忙附和道:“他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穷小子,主任您一出马就怂了。”
“主任什么出身,他什么出身,他凭什么和主任叫板。”
“看那几个狗爬似的字,丢人。”
“还有这文案也不行,‘相关人员’太模糊,直接写‘严禁任何人拍摄’不行吗?”
“咦?下面还有一行字,我看不太清。”
赵主任心情不错,亲自走了过去,念道:“违者罚款一元!”
念完这句,他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他的一帮属下更是炸开了锅,大骂晁保证不是个东西。
这些人立即冲进球场,到更衣室找到了晁保证理论。
晁保证摊摊手说:“我们乡下人没什么钱,特别是观众里还有不少十里八乡来到老头老太太,这些人没什么收入来源,一个月的生活费也赶不上各位一顿饭钱,我是忍着巨大的良心谴责才做出罚一块钱的决定。”
赵主任气得发抖,指着晁保证的鼻子说:“你这是公然违抗足协命令!你还想不想在华国搞足球?”
另一个足协工作人员也怒斥道:“我命令你立即派人去球场把擅自用手机拍摄的通通赶出去!”
晁保证心想这个赵主任看来也不过是个小人物,不知道他和魏家的仇怨,所以还不明白他和钱金秀之间绝无调和的可能。
他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各位领导,我这小俱乐部,工作人员才不到十个人,就算想办这件事,也是无能为力啊。”
“你是铁了心不配合我们?”
“不是我不配合,实在是无能为力。”
赵主任闻言就要发作,突然眼珠一转,反而是挂上了一副笑脸,说:“小晁啊,既然你有困难,我们也不勉强,这件事来日方长,咱们慢慢研究个处理方案。”
晁保证说道:“我还得布置战术,就不奉陪了,如果你们有办法,请自便吧。”
晁保证已经表达送客的意思,然而这些人像个牛皮糖一样,也跟着他进了球队更衣室。
没等晁保证发话,赵主任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站在战术板前面,对着球员们说道:“各位辛苦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华国足协媒体文化部新媒体办公室的主任,我姓赵,各位的表现,我早就注意到了,不瞒你们说,我和华超各大球队的老板都很有交情。”
他说着,示意手下把自己的名片一个个给球员们发下去,然后继续说:“你们以后想去哪家华超豪门踢球,大可以联系我,鄙人虽然不才,这点说话分量还是有的。不过呢,这足球世界不光是胜负,还有不少的人情世故,人家刀锋队远道而来,来者是客,这场比赛就拜托各位收着点踢,大家和和气气,各拿一分……”
晁保证本来以为这个赵主任要干什么,没想到他这样愚蠢,索性站在一旁看戏。
没等赵主任说完,孙立等水浒魔星齐齐冷笑,陆续把赵主任的名片扔进了垃圾桶,马国成见状,用名片叠了个纸飞机,将名片“嗖”地投进了垃圾桶。
其余球员犹豫了下,也学着他们把名片扔了。
赵主任活了四十多年,除了他爹和他的领导,从来没人这么落他的面子,气得直发抖。
不等足协众人动作,郁保四铁塔般的身躯往他们前面一站,满脸杀气,看得这些人心里阵阵发毛。
赵主任指着郁保四,颤巍巍说道:“你,你要干什么?”
郁保四冷冷说道:“请诸位去别处休息,我们要开赛前会议了。”
这下轮到赵主任为难了,领导的任务没完成,昨天晚上收的钱恐怕也得吐回去,这算什么事儿啊。
但是眼前这个大汉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样,显然也不好惹,他无奈之下撂下句狠话,退出了更衣室,在走廊里沉吟半晌,心想这趟不能白来,咬了咬牙,说:“走,我们去球场抓几个典型,震慑下那些乱传比赛细节的人。”
他的手下有些犹疑,问:“我们没这个执法权吧?”
“怕什么,一帮乡下人哪明白这些,让他们知道我们是领导就行了。”
“要不找县里的派出所,让他们配合一下?”
赵主任环视了一圈,见都是酒囊饭袋,于是说道:“小张,给派出所打个电话。”
名叫小张的人拨通派出所的电话,表示球场这边有人私自盗摄比赛,要求派出所出警。
没想到那边拒绝出警,只是建议他们收集盗摄的证据,然后走司法程序。
赵主任傻眼了,走司法程序是不可能的,足协虽然已经发出文件要把前任主席下放的华乙联赛转播权收回来,但是距离实际生效还要等一段时间,他跺了跺脚,骂道:“这个枫叶城,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候有人劝道:“反正就是吓唬吓唬他们,咱们十来个爷们就能把这事儿办了。”
“只能这样了,一会儿大伙都机灵点。”
……
晁保证懒得管这些人,简单做了赛前动员,告诉球员们该怎么踢就怎么踢,不用管之前那些人。
十分钟后,比赛开始,红蜂队依旧是442小菱形阵型。
沐慕由于腿部有些不适,所以管宁代替他首发,这样一来后卫线从左到右就是刘追风、管宁、宋万、马国成。
马国成是昨天刚刚归队的,看上去有些没精神,不过他表示自己出场没问题,所以晁保证依旧把他排在首发。
中前场配置依旧是上场的主力,郁保四单后腰,往前是钟群、牛华强,再往前是凌振,杜迁和孙立顶在最前。
并州刀锋队方面,他们排出了433阵型,根据晁保证的观察,这个433的三叉戟有些平庸。
其中两个边锋属性都十分一般,比较突出的速度也分别是9点和10点,单箭头前锋是个矮壮的小伙,在前两场比赛里都有进球,他力量比较突出,有12点,但是速度和爆发力很差,只有8点。
晁保证正探查对面的属性,却不知为何,猛地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他回过头,发现不远处的秦纤云和钟琴并排坐在看台上,中间足足空出两个人的距离,二人正在用不善的眼神盯着他。
他一头雾水,自己又没和钟琴发生什么,而且秦纤云一直是知性大姐的形象,从没表达过让彼此关系更进一步的意思,这突然出现的修罗场是怎么回事?
这时看台上响起一阵阵叫好声,原来是红蜂队进球了。
孙立接到钟群传球,挑球过掉后卫,然后将球分给位置更好的杜迁,杜迁倚住防守球员,一脚爆射攻破球门。
红蜂队1-0刀锋队!
仅仅3分钟后,郁保四中场断球,红蜂队立即反击,钟群接球后与凌振做了个漂亮的二过二配合,然后晃过门将,直接将球带进球门,比分被改写为2-0!
钟群进球后跑到他姐姐的看台下面,振臂高呼。
钟琴也兴奋地站起来,跑到看台边缘,对周围人大喊着这就是她的弟弟,试图伸手去够他,然而两人的距离有些远,所以彼此都没够到对方,只能隔空表达喜悦。
附近有个摄影师敏锐察觉到了这个镜头,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后来这张照片还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奖,这是后话。
连进两球的红蜂队气势如虹,攻势愈发猛烈。
刀锋队上赛季也是联赛劲旅,上下都不怎么服红蜂队,交起手来他们才感觉到彼此间的差距何其之大。
红蜂队连续两个进球打得他们毫无招架之力,这让他们迅速认清现实,收缩防线,打起了防守反击。
然而在杜迁和孙立这种强力中锋面前,龟缩的用处十分有限,比赛进行到第25分钟,杜迁接到刘追风传中,轻松头球破门,比分来到了3-0!
体育场成了欢腾的海洋,然而在观众们尽情欢呼之时,看台上却出现了不和谐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