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夏风时不时吹过,晁保证坐在运动健康中心门外的长椅上,盯着不远处绕着路灯上下翻飞的小虫,脸上挂着一丝担忧。
李安齐下午找到他,满脸焦急,说是魔星们再这样玩命加练,一定会把身子练坏,强烈要求他们降低加练强度,并给他们再做一次更全面的身体检查。
按理说过去球队只有杜迁和宋万两个魔星的时候,他们也会加练很久,后来加入的魔星们也会自觉加练。
晁保证一直认为他们刻苦练球的习惯来自于练武,如果没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毅力,他们上辈子凭什么在无数草莽中打出名号。
只是这半个月魔星们确实练得比以前还凶,他们除了吃饭和睡觉,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拿出来练球。
这件事情的起因说来话长,要从红蜂队最近的两场比赛说起,战胜猎人队以后,红蜂队在这段时间又踢了一主一客两场比赛,并且全取6分。
由于与对阵猎人队时阮小二表现低迷,王定六替补登场梅开二度,于是红蜂队主力前锋换成了王定六,阮小二只获得了合计40分钟的替补出场时间。
王定六不负众望,在这两场比赛又贡献了3粒进球和1个助攻,阮小二只贡献了1次策动进球。
哪怕阮小二是天罡,地位本就比地煞末尾的王定六高出许多,哪怕阮小二本身的属性并不差,同晁保证的关系也更近。
但在红蜂队,决定主力位置的唯一标杆就是球场表现,既然阮小二在场上的发挥一直比不过王定六,那他就只能打替补。
其实对于两个魔星前锋的问题,晁保证想过匀一个到罗斯托克,打双前锋的罗斯托克还缺少一个速度型前锋,而且正好杜迁和王定六可以形成一高一快组合。
可是现在王定六凭本事抢了阮小二主力位置,现在送走王定六的话,难免会让兄弟们觉得他晁保证是因为和阮小二关系更近,为了给阮小二铺路才把王定六送走。
而如果不送走王定六,阮小二去罗斯托克的话,他凭着现在的表现也就能和劳巴赫竞争,根本争不过过一阵子伤愈复出的维尔霍克,而且他的身体还没恢复到鼎盛状态,依旧需要李安齐的调理。
至少这半个赛季里,阮小二要和王定六继续竞争红蜂队前锋位置,他要是不想丢人,让兄弟们嘲笑他堂堂天罡竟然让一个排名靠后的地煞压制,就得更加努力地成长。
阮小二这时候才后悔自己当初在梦境赛场里怎么就没有努力,划了那么多水,于是就有了这段时间疯了般地加练。
王定六见他这么拼,也不想丢掉主力位置,于是阮小二练多久,他就练多久。
这两个人较上了劲,结果不光是他俩,所有魔星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竞争气氛,也跟着疯了般地加练。
球队其他球员看了都直摇头,尤其是赵贵,他倒想跟着练,可是身体条件实在跟不上魔星们。
这件事当然瞒不过李安齐和萧彩云,他们一个是运动与健康中心的主管,一个是运动科学顾问,监控球员身体状态是他们的工作。
对于这种超出常人想象的加练程度,李安齐怎么能不担心,他对这些球员说:“这么练是在毁灭自己的天赋。”
可是较上劲儿了魔星们根本不管李安齐,他们觉得上辈子练武就是这么练的,怎么练球就不行了?
官司打到了晁保证这里,晁保证其实也有些担心魔星们这么练下去会不会受伤,只是硬劝的话只会损伤他们对足球的积极性,于是就有了这次体检。
时间已经快到十点,估计着检查结果要出来了,晁保证异常紧张,魔星们是他的立身之本,更是任务的核心,不能有丝毫闪失。
“这怎么可能!”李安齐略带疯狂的叫喊声十分有穿透力,坐在门外的晁保证都听的一清二楚。
晁保证连忙跑进去,发现李安齐一脸的震惊,眼睛中露出丝丝癫狂,以为他又犯病了,问李飞霞:“怎么回事,李医生他没事吧?”
“没事,我爹他只是太惊讶了,你这些球员怎么回事,这么练都没一点受伤隐患。”
“没错,目前为止我测试的郁保四、董平和王定六都没有伤病隐患,这简直就是奇迹。”
李安齐这时候也回过劲儿来,说完,就又回去忙了,现在还有阮小二、李云、焦挺、凌振的结果没出来。
萧彩云惊叹道:“幸亏只有他们几个的天赋异于常人,否则我真的以为你会魔法了,不过这也称得上是传奇了。”
晁保证笑了笑:“我们华国足足有十四亿人,从古至今能人异士辈出,有些天赋异禀的运动员并不奇怪。”
不多时,剩余魔星的体检结果也出来了,他们也一样,并没有因为过度加练而出现伤病风险。
即便如此,李安齐还是苦口婆心劝他们训练一定要适可而止,适当休息才能更好地进步。
现在不光魔星们劳累一天,运动健康中心的工作人员也跟着加班到了半夜,众人围在一起简单聊了会儿,便各自回宿舍休息去了。
晁保证一个人百无聊赖,又不喜欢刷手机,索性一个人走出俱乐部,沿着河堤漫步。
枫叶城位于一个河谷,四周环山,今天月亮出来比较晚,这个时间才缓缓从山头升起,靠在一片云彩上,将云朵照得通亮,把星空也映成了宝石蓝。
不知不觉间,晁保证发现自己已经溜达到了城区边沿。
小城没什么娱乐,居民们陆续关灯入睡,街上只有一些露天烧烤摊还在营业,三五成群的食客围在桌子前边吃边聊。
司机们在空旷的街道上终于能够放开手脚,时不时有一两辆汽车在他身旁呼啸而过,其中有一些货车上面画着‘天豪永续’的商标。
“不知道樊欣和那个什么‘天豪永续’集团的矛盾现在怎么样了?”晁保证想着,就觉得樊欣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他的确曾对这个女人一见钟情,只是他并不会死乞白赖追求女人,既然樊欣对他没意思,他也就没有进一步动作。
何况他现在的心里有些复杂,本体这边和秦纤云关系不清不楚的,分身又和伊莎贝拉打得火热,这段时间一股负罪感时常萦绕在他心头。
这样想着,他却觉得樊欣的声音愈发明显。
不对,这不是幻听,确实是樊欣在挣扎,就在路过的货车里。
晁保证跳到河堤下的阴影里,身形如同鬼魅般在黑暗中飞速前行,和飞驰的货车相比,他的速度竟然没落下风。
而且凭着非人的耳力,他不至于因为看不到道路上的景象而跟丢目标。
“诶,老许,我总觉得河堤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响。”货车副驾驶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别疑神疑鬼了,我看你是看恐怖片看多了。”司机不以为意道,“货车声音这么大,就算有野兽跑动,你能听到个屁。”
不多时,那辆货车离开车流,转进了一条小路。
晁保证跳出阴影,朝着那辆车行驶的方向看去,路的尽头是一片黑暗,他记得那里是天豪永续集团的一处仓库。
他沿着小路跟过去,蹑手蹑脚翻过围墙,却发现仓库附近并没有人,除了知了的叫声,四周一片寂静。
他又靠近仓库,见里面黑漆漆的,也不像有人的样子。
“樊欣不在这儿?”
晁保证感到十分懊恼,路只有这一条,那么大的货车不可能开到其他地方,人能去哪儿?
与此同时,密室中,樊欣正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恐,而她的嘴巴被胶带封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双腿则正在胡乱往前踢着。
“嘿,大美人,没想到落到我手里吧,你的神气劲儿呢?你不是要办我吗?看是你先办了我,还是我今天就办了你!”
说话的正是那天被晁保证打的混混首领,也就是天豪永续集团的所谓“太子”赵少爷,此时他的脸上还带着伤疤,虽然是一张二十岁出头稚气未脱的脸庞,看上去却狰狞可怖。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去抓樊欣的脚,却被樊欣一脚踢到手掌。
赵少爷吃痛,狰狞与急色两种表情混合在一起,恶狠狠说道:“你们看着干什么,给我制住她。”
周围的混混和保镖闻言一拥而上,将樊欣牢牢按住,便要用强。
樊欣心知今天不光是贞洁不保,弄不好自己的命也得搭在这里,她当初新婚不久,丈夫便死了,在那之后她心如死灰,早就将生死看淡,只是想到自己的儿子浩浩还那么小,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甘,拼命摇着头,想要说些什么。
“等等,封着口多没意思,把胶带拿下来。”
混混们听赵大少这么说,纷纷坏笑起来,将樊欣嘴上的胶带拉开。
樊欣陷入绝境,脑子却愈发冷静,见赵大少的眼神有些沉醉,灵机一动,假意屈服道:“你不是想要我吗?我给你就是,但是他们不行。”
“呵呵,你觉得自己还有得选吗?”
“哼,懂不懂法,强行和自愿能一样吗,你给你爹惹这么大麻烦,就算他能搞定,你回家不会被收拾一顿?”
赵大少与手下对视一眼,坏笑道:“早说嘛,你要是把我伺候好了,我就不让他们动你,不然嘛,嘿嘿嘿。”
樊欣心中气急,却注意到不远处两架摄像机已经摆好了,心中冷哼道:“先让你们得意一会儿,这下铁证如山了。”
嘴上却说道:“等等,他们不能看着,不然你只会得到我的尸体。”
赵大少此时已经精虫上脑,丝毫不怀疑樊欣的意图,于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去去,都给我滚远点,别打扰我们。”
混混和保镖里面有机灵的,察觉到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但是架不住赵大少再三催促,只得离开密室,在门外的楼梯间候着。
樊欣见众人离开,又对赵大少说道:“好了,快帮我把绳子解开,我的手都捆着,怎么做那事儿。”
赵大少坏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把你双手解开了,你对付我该怎么办?”
樊欣心中气恼,心中暗自盘算着怎么一下子将他制住,她当初在警校的搏击成绩可是名列前茅,就算双手捆着,对付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混混也不在话下。
她脸上依旧假笑,说道:“你们那么多人呢,我今天怎么也逃不出你的手心。”
“嘿嘿嘿,美女姐姐,捆着不是更有情调吗,我就喜欢这样。”
樊欣见赵大少靠近,就觉得一阵反胃,趁着他的咸猪手还没碰到自己,猛地一个甩腿将他踢翻,然后用膝盖将他的脖子抵到地上,便要伸手去够他腰间的匕首。
门外的混混和保镖们正注意着这边的情况,樊欣动手的瞬间,他们也冲了出来。
樊欣此时还没割开绳子,忙喊道:“别过来!不然我弄断他的脖子!”
赵大少骂道:“臭娘们,敢耍老子。”
保镖们也喊道:“快把太子放了,不然弄死你!”
樊欣冷笑着,膝盖略微一用力,就听赵少爷慌忙喊道:“你们干什么,想让我死是不是?”
又有个保镖说道:“樊女士,想必你也是拖家带口的,和我们天豪永续集团结仇,你有想过家人吗?趁早把太子放了,这件事我们就此揭过,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要我放了他?容易,你们先退出去,我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
保镖们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眼在地上吱哇乱叫的赵大少,于是又缓缓退出了密室。
但是那群混混却没动,他们中不少人看着樊欣略微散乱的头发和微微张开的领口,被那别致的风韵惹得色心大起,一个个又动了歪心思。
当樊欣的注意力都在保镖们身上时,几个混混却突然抄起手边的凳子等杂物便向樊欣扔去。
樊欣其实不敢真的对人质下杀手,忙躲避杂物,反倒放松了对赵少爷的控制,赵少爷猛地一个驴打滚便滚出去半米远,暂时摆脱了樊欣的控制。
保镖们见状也一窝蜂地从楼梯间往密室中冲去,樊欣双手还没挣脱开,勉强踢开了几个冲上来的保镖,不断向后退,眼中露出绝望,她明白自己绝对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就在此时,连续的巨响从楼梯处传来,几辆装满了粉尘的手推车接连从二十几阶的楼梯上冲了下来,将挤在楼梯的保镖们撞翻,然后冲进了密室,将密室弄得到处都是烟尘。
樊欣惊异之余,也看不清周围情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就听耳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愣着干什么,快跟我跑!”
樊欣却没第一时间跟他跑,而是一个箭步冲到记忆中摄像机的位置,抓起了摄像机,然后由那男人牵着手,迅速逃出密室。
二人跑上楼梯,借着打进窗户的月光,樊欣这才看清楚来人,脸上露出惊讶。
“晁保证,你怎么会在这儿?”
“巧合,回头再解释,我们先跑。”
樊欣便任由他拉着手,一路跑出仓库,到了小路上,却听见仓库院子里传来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她心中就是一慌,心想:“直接跑的话,路只有这一条,他们有汽车有摩托,我们肯定跑不过。”
原来附近有两个院墙的夹缝,在黑暗中十分隐蔽,如果不留心查看的话很难发现。
于是二人便挤了进去,到了里面后,又发现里面有个缺口,正好可以容纳两个人,这样的话,即便外面有人借着手电往夹缝里面看,也发现不了他们。
只是这样一来,二人的姿势便有些暧昧。
本来是樊欣在前,晁保证在后挤在夹缝里,樊欣就觉得自己被把枪抵着一样十分难受,于是就转过身来,与晁保证面对面站着。
然而这样做并没有缓解她的尴尬,因为现在二人的脸靠得极近,彼此呼出的湿热气息都进入到了对方的鼻子里。
樊欣又想调整个姿势,却听见外面的路上一阵喧闹,看样子是赵大少的手下们正在搜寻他们,于是便不敢再有动作。
只是晁保证的呼吸和二人清晰可闻的心跳让她心中愈发火热,加上刚才被这个天神下凡般出现的男人救下,心情激荡可想而知,不待喧闹声散去,就见樊欣脚尖立起,香唇在晁保证的嘴巴上轻轻点了一下。
晁保证练功本就练错了位置,被樊欣这么一刺激,生理反应愈发强烈。
这下子可苦了樊欣,她突然觉得被重重怼了一下,心中哪还不明白那是什么。
“比那个死鬼的强好多。”这个荒诞的念头竟然从她的脑中浮现。
她猛地咬了下舌尖,脑子这才清明一些,就要推开晁保证,但是碍于外面正有人搜寻他俩,便只能忍着。
果然刚刚远去的摩托声又折返回来,小路上再次变得闹哄哄的,混混们甚至开始挨家挨户敲门。
不多时,一抹刺眼的手电光照进了这个两道墙壁间的夹缝,樊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外面那人看了几眼,没发现他们,便离开继续去找了。
樊欣回过神,再次看向晁保证的眼睛时,却发现晁保证此时的眼神已经无比炙热,心中又是一慌。
此时不光是樊欣,晁保证心中更是十分的不平静,何止是不平静,樊欣刚才那轻轻一吻简直就如同在他心里投下了核弹。
不说别的,这个女警花脸上每个细节都直击他审美的痛点。
樊欣看着晁保证的神情,脸上同样浮现出一丝痴迷,旋即脸色又是一黯,说:“我配不上你,你是有名的青年才俊,虽然我们年纪相仿,可我毕竟只是个寡妇,还带着孩子,你值得更好的人。”
晁保证此前因为樊欣对他的冷淡态度,没想过真的追她,所以并不清楚樊欣的具体情况。
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的、娇艳欲滴的面容,晁保证其实不是十分在意她的经历,别的不说,他能和秦纤云这样半个未亡人不清不楚的,身上多少还是带着一些魏武遗风。
只是他从来不追别人,他的原则是对方愿意就试试,不愿意也不会强求,既然樊欣拒绝了,他便没进一步动作。
半晌,外面的喧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樊欣轻轻推了推晁保证,努力平复着呼吸,眼神复杂,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调到枫叶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你。”
“调查我?哪有你这样躲着目标调查的。”
“我还能查什么?你身上已经没有丝毫可挖的线索,你那几个月接触的所有人都让上面派来的专案组查遍了,几十号人足足查了几个月,事实依旧是你不光没作案时间,也没有雇凶的迹象,我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给其他市民做点贡献。我是看透了,魏家别墅案牵扯的势力太多,你、魏家,还有其他许多我至近都没法窥得全貌的庞然大物都卷了进来,你的处境太危险了,我隐约能感觉到有许多人要对付你,甚至可能为了把你弄进去无所不用其极。”
晁保证听了,怎么会还不明白樊欣真正的顾虑,双手不舍地松开,虽然如此,由于空间狭小的原因,二人还是紧紧挤在一起。
“对了,这是你的手机,多亏了这部手机落在外面,而且当时有人给你打电话,不然我真找不到那间密室。”
樊欣接过手机,心中一阵后怕,她定了定心神,听着外面依旧没有动静,因为混混们打扰而开灯的住户们也早就陆续关灯。
“我们现在安全了,我要回局里,你也忙了大半夜,快回去休息吧。”
晁保证哪能答应,说道:“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何况我还是重要证人呢。”
“那,那先送我回家换身衣服。”
“方便吗?”
“浩浩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