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点半。
温以年的闹钟准时响起,她把笔一甩,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就跑了。
一个百米冲刺打开房门,跟学校下课冲向食堂的速度一样快。
风一般的经过厨房里的原唯初,留下一句:
“哥,上完课了,我中午和同学出去吃!”
随后“砰”的一声关上门,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后,午饭是梁羡青和原唯初两个人单独吃的。
梁羡青装作闲聊一般,把昨晚的事又跟他详细描述了一遍。
包括那个黑衣人的长相特征,张烈警官的怀疑,全都和他说了,以便原唯初顺藤摸瓜的追查下去。
梁羡青:“原医生,警方虽然怀疑十年前的连环杀人犯又出现了,但并没有证据,你觉得会是真的吗?”
原唯初今天饭吃的不多,一直默默的听她说话,眼神平静的如一潭死水,“可能吧。”
梁羡青轻叹了一口气,“希望他能尽快被绳之以法吧,我相信一定会的!”
该说的都说了,饭也吃完了,她该走了。
梁羡青去温以年的卧室里拿落下的东西时,目光瞥向走廊尽头的那个上锁房间,眼神暗了暗。
那里是她还没有踏足过的禁区,如果能进去,或许攻略原唯初还可以更进一步。
她在做家教的这段日子里,时不时就会偷偷来试试,但门一直锁着。
之前她甚至破罐子破摔,打算另辟蹊径,在网上对着小视频逐帧研究,学习他们怎么用一根发卡就能开锁。
看人家随手一插一扭,轻轻松松就成功了,她也信心满满,跃跃欲试。
结果她不仅没学会,还把宿舍的门锁撬坏了,被宿管阿姨批了一通。
梁羡青很无奈,看来她注定不是当绝世神偷的料。
但雨停了天晴了,她又觉得她行了!
梁羡青不死心的走过去,把头发上的黑色发夹拿下来,打算再试试,万一她就成功了呢?
但今天,门没有锁。
梁羡青握住门把手,突然愣住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但梁羡青没有被冲昏头脑,反而开始冷静的思考。
这扇上锁的门突然打开,意味着什么?
是忘记锁了,还是故意的?
在梁羡青看来,这更像是一种正式的警告或是邀请。
仿佛原唯初在问她:
“你敢踏入我的世界吗?”
梁羡青只犹豫了几秒,就按下把手,推开那扇禁忌的门。
用行动无言的回复他:
“我敢。”
开门的瞬间,扑鼻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呛人味道。
炭火烧焦的味道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奇怪而刺鼻。
她抬眼看过去,房间里一片废墟,如同地狱。
斑驳脱落的黑色墙皮,胶布封死的窗户,烧焦的家具电器,一盆烧的只剩灰烬的木炭。
原原本本的保留着当年那场大火烧过的惨烈痕迹。
只看一眼都能想象到当年的场景是怎样的绝望和恐怖。
一心求死的母亲是如何拖着原唯初疯狂呼喊不让他走,原唯初又是如何拼尽全力想护着母亲和妹妹,却终究没能救下母亲。
家里其他房间明显都重新装修过,丝毫察觉不到火灾的痕迹。
唯有这里一片狼藉,老旧而残酷。
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除了角落里一个白色长桌是新的。
桌上有一排闪着银色金属光芒的手术刀,崭新明亮,整整齐齐,如同死神的召唤。
以及一个装着几只小白鼠的铁笼子。
梁羡青步步走近,才发现小白鼠全都躺着一动不动,身上遍布着细小精致的刀口。
小白鼠的身体被精细的切分成一块一块,刀口干净而整齐,完整而艺术,拼起来正是一只完整的尸体。
技术高超的仿佛已经练习过千遍万遍。
“你对这个房间还满意吗?”
原唯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的站到梁羡青的身后。
梁羡青一转身就对上他冷峻苍白的面容上,那双阴郁的眼睛。
这一刻,他终于撕下面具,眼里不再有笑意。
而是蚀骨的寒冰和冷漠。
梁羡青顿了顿,不得不承认这个房间在她想象以上。
原唯初也在她想象以上。
她到今天才陡然发现,原唯初的真面目。
他这是传说中的病娇啊!
温柔医生只是假象。
善良体贴也是假象。
面具下的他病态而疯狂,冷漠而阴郁,内心和这个地狱般的房间一样,黑暗无光,一片废墟。
他的手术刀既然可以杀掉小白鼠,当然也可以完美的杀掉一个人。
比如擅自闯入他世界,知晓他秘密的人。
“怎么不说话?是不满意吗?”
原唯初声音低哑而阴沉,拿起桌上的一把手术刀,一步步的逼近她。
梁羡青也步步退后,直到后背撞上硬邦邦的门板。
梁羡青应该感到害怕的,却微眯双眸,若有似无的笑了一声。
“不,我很满意。不仅对这个房间满意,对你也很满意。”
她瞟了一眼他手里银白色的刀,在昏暗中散发着阴恻恻的光。
梁羡青握住他冷白的手腕,从他手里接过那把刀。
他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像是根本不在意她会不会抢过刀狠狠捅他几下。
梁羡青勾起唇角冲他笑了一下,拿过这把刀后,又重新递到他面前。
“原医生,你想杀人的话,那就让我来帮你递刀怎么样?”
原唯初不是好人,她正好也不是。
她没有那种善良的圣母心,不会劝他放下仇恨向前看,也无意劝他放下屠刀放过谁。
任谁遇上原唯初遇上的事,心理都不会太健康。
病态一点怎么了?
疯狂一点怎么了?
做人那么正常干嘛?
所以就算原唯初想亲自动手杀人,把那个变态连环杀人犯抽筋扒皮,食肉饮血,碎尸万段,她也只会在一旁鼓掌叫好。
原唯初想到她会恐惧,会逃离,甚至会捅他一刀,但他没想到她没有被自己吓到,也没有逃走。
反而微笑着把刀递给他,说要帮他一起杀人。
原唯初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住她,她仍旧不慌不忙,淡淡的笑着,对他晃了晃手里的刀。
像是一种来自深渊的引诱。
看着梁羡青半隐于黑暗的脸,好像一株有着剧毒的黑色的花。
他沉寂已久的心脏突然开始疯狂跳动,眼底翻涌起无边的幽暗。
屋内光线很暗,原唯初缓缓接过刀后,整张脸都藏于黑暗之中。
里面和外面一墙之隔,阳光和黑暗却对比鲜明。
这让梁羡青忽然想到林曦,以及那束向日葵。
林曦是光明,而她是黑暗。
内心阴郁的病娇当然需要阳光开朗的小太阳来救赎治愈了。
可惜她不是来救赎他的。
她也不会是温暖的太阳。
她只会是灰暗的月亮。
一个拉他坠入深渊的病娇恶女。
谁会喜欢一个恶女呢?
病娇又怎么会喜欢另一个病娇呢?
梁羡青低笑一声,反手锁上了门。
“解剖小白鼠好像很有趣,原医生也教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