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知府衙门依旧如往日一般庄严肃穆。
崔知府手中紧握着那一沓厚厚的纸张,这些纸张所承载的,正是此次清源县田税被盗一案的详细记录。与之前交给王飞的那些供词相比,崔知府手中的这份显然更为厚重,其中的记载也更为详实。
在崔知府的身旁,端坐着一位来自皇城司的皇城使。他正悠然自得地品尝着香茗,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对周围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沉默片刻后,崔知府终于开口说道:“这伙盗匪实在是胆大包天,竟敢偷窃朝廷的田税,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清源县在这次案件中的表现倒是可圈可点,理应得到嘉奖。”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皇城使便插话道:“那个张希安确实表现出色,当个县捕头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他稍稍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依你之见,该如何赏赐他呢?”
崔知府闻言,故意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张希安?哦,你说的是那个捕头啊。”他故意对这个名字表现得有些陌生,“捕头终究只是个小吏,并非官身,就算再怎么升迁,也难以有太大的作为。胡乱给些银两跟嘉奖估计就行了。只是可惜了那王飞,不是正经科举出来的县令,不然这次,多少也会给他提一提,现在想来,这功劳怕是堵不住吏部那些人的嘴,只能再等等了。”
“张希安他是捕头不错,同时也是我皇城司的二等亲事官,九品官身。我这边不方便直接出面上表,你看。。。。。。能不能。。。。。”皇城使略微狡黠地说。
“张希安排你们皇城司的人?”崔知府略显吃惊。
“嗯,不久前的事,他是我皇城司暗子,于理来说,本不应该告知崔兄,只是当下,我皇城司没几人拿得出手,而且这几年也没有什么功绩。。。。。还望崔兄帮上一帮。”皇城使放低了姿态。也给足了崔知府面子。
“哈哈,李兄如此说,我自当从命。只是一条,这功劳。。。。怎么分?”崔知府也不是好糊弄的。确实,如果要想给张希安表功,那么上表之时,自然要将绝大部分功劳给他,说白了就是给皇城司,功劳就这么些,给了皇城司这边,青州府所得到的好处自然就少了。张家老爷子虽对崔知府有知遇之恩,但是在利益面前,崔知府却是分毫不让的。
“哈哈,崔兄,你呀。。。。。。你看这样如何,这张希安是我皇城司暗子,本就不宜暴露,功劳俱给你青州府,没问题,只需在奏表中多提上一提张希安。我这边自然同时上报皇城司,两份奏表都给他张希安表功,如何?”姓李的皇城使说道。“没法子啊,皇城司现在人才凋零,好容易发现个好苗子,请崔兄务必帮帮我。”
看到这里,各位读者朋友们可能会心生好奇,即使人才凋零,这皇城使没有收受张希安的好处,与张希安又素不相识的,又为何如此不遗余力地为张希安请功呢?其实,其中缘由众多。
其一,通过将功劳归于下属,为其请功,不仅能够满足张希安个人的成就感和荣誉需求,更能让其他手下看到晋升的希望。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会更加拼命地工作,以期获得同样的认可和奖励。
其二,张希安目前所展现出的能力已然相当出众,假以时日,经过更多的历练,必定会更加出类拔萃。而如今他尚未崭露头角,此时为其请功,无疑是一种拉拢的手段。知遇之恩是大恩惠!毕竟,每个领导都渴望自己的麾下拥有一些能征善战的得力干将。
其三,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虽然功劳最终归于青州府,但实际上的大功臣却是张希安,他可是皇城司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功劳也算是间接地分润给了皇城司。如此一来,皇城使也算是为皇城司谋取了一份利益。也算是做了份内的事。
崔知府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思忖着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门道,虽然明面上的功劳都是青州府拿去,但实际上暗地里皇城司也分走了一些,但是自己也并未吃亏太多。说到底,皇城司可不是他能够轻易得罪的,而且这张家对他还有恩情,此番就当是做个人情罢了。
“好!那就依你所言!”崔知府最终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崔兄果然是个爽快人!走走走,我请你喝酒去!”皇城使闻言大喜过望,连忙拉住崔知府的衣袖,兴高采烈地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清源县衙门内,王飞正与张希安、县丞以及主簿三人围坐在一起,商议着此次事件的奖惩事宜。
此次事件的定刑并未引起太大争议,众人的意见出奇地一致。毕竟,大家的乌纱帽都险些因为这些盗匪而不保,这些盗匪简直就是死有余辜!至于那两名倒霉的粮官,他们根本就毫不在意。反正这两人已经被革职查办,对上面也算是有个交代了。。。。能有交代就行。
于是王飞当场写了奏表,四人签字画押后,王飞直接贴上火封,令人即刻送往青州府,待崔知府定夺后,再行奖惩!毕竟是二十八条人命,一个县令也做不了这个主。
对于银钱的赏赐,清源县衙门却也丝毫不拖沓,大抵按照张希安之前的建议进行,唯一让张希安没想到的是,王飞主动将捕快班房的几个捕快的额外记功了。
回到班房,张希安感觉到了些许异样——他在回捕快班房的路上,所有人都对其毕恭毕敬。其实经过这几次次事件,张希安的能力已然得到了衙门上下的一致认可,他的威信也同时达到了顶峰。隐隐超过了王飞这个县令!
“原来如此!”张希安内心五味杂陈。没错,他一直总算想明白了王飞为何主动给自己手底下的捕快额外记功了。
虽然这几人这几日也算尽心尽力,但确实没有特别出彩之处。王飞此举,实际上是一种策略,旨在拉拢人心并削弱张希安的影响力。然而,由于张希安此次的表现堪称拯救了整个衙门,甚至保住了王飞的乌纱帽,王飞无法公然采取行动。毕竟,张希安的功绩实在太大,王飞若直接针对他,恐怕会引起众人的不满和非议。
因此,王飞只能选择从张希安的手下入手,通过拉拢其中几个人,来分化捕快班房的势力。这样一来,张希安的影响力就会被逐渐削弱,而王飞自己的地位也能得到巩固。毕竟,在这个关键时刻,张希安的风头正劲,其声望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过了王飞。
“功高震主”这个词用在张希安身上再恰当不过了。他的功绩如此显着,让王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王飞绝对不会容忍张希安的威望超过自己,因为这对他来说意味着权力的丧失和地位的动摇。尽管王飞表面上对张希安感激涕零,感谢他保住了自己的官职,但内心深处却充满了不安和不满。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没人会为了帮助别人,而损害自己的利益,起码王飞不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