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安睡了了大概五个时辰,天色微明时,他就被人叫起来了。
“张押司,总使大人请你过去。”
“这么早?”张希安揉了揉眼睛,虽然补了觉,但是还是觉得没睡够。“就来了,就来了。”张希安嘟囔着。
不多时,张希安已经到了靳开面前。
“今日我带你去皇宫里去看看,你查仔细些,到底是皇宫,去一趟不容易。知道没。”靳开说道。
“嗯,知道了,总使大人。”张希安回答道。
大梁京都的晨雾尚未散尽,宣德门五重飞檐已镀上第一缕金辉。这座始建于后梁的宫城,经大梁皇帝扩建后形成\"前朝后寝\"的格局,五里周界的夯土城墙内,九千余间殿宇如星辰般镶嵌在南北中轴线上 。丹凤门五阙巍峨,门楼上的鸱吻高逾三丈,琉璃瓦在阳光下流转着青碧光泽,门内千步廊两侧的尚书省、枢密院衙署,朱漆立柱间飘散着墨香与茶烟 。
穿过宣德门,大庆殿九间重檐的轮廓在汉白玉须弥座上拔地而起。殿前广场可容万人朝贺,正月初一的庆典上,五千仪仗队的金瓜钺斧在晨光中折射出万点金芒。殿内蟠龙金柱需三人合抱,藻井以七层斗拱托起莲花宝顶,垂落的金丝帷幔间隐约可见蟠龙藻井倒映的星辉 。西侧的垂拱殿采用\"工\"字形布局,前后殿以穿廊相连。一眼看去甚是磅礴大气。
皇城北部的延福宫堪称大梁园林艺术的巅峰。大梁皇帝以《千里江山图》为蓝本,引景龙江活水入园,筑起九曲回廊串联起漱琼轩、圜山亭等二十七处建筑。太湖石堆砌的假山间暗藏机关,轻触某块\"云骨\"石,便会涌出清泉形成雾凇奇观。艮岳的奇石多来自太湖、灵璧,其中\"神运昭功石\"需千人拽纤方运抵大梁京都,石上天然形成的\"云纹\"被视作天赐祥瑞 。
临安皇城虽承袭前朝旧制,却有着西湖山水间衍生出独特气韵。丽正门以铜瓦鎏金,在钱塘江潮声中闪耀如海上仙宫。德寿宫偏安一隅,将江南园林的婉约融入宫阙:葫芦形的水景亭台倒映着雷峰塔影,九曲回廊间错落着梅坞、竹轩,前朝皇帝建造的\"聚远楼\",凭栏可收三秋桂子、十里荷香入画 。
两旁宫室皆深谙\"象天法地\"之理。大梁皇宫城按\"前朝后市\"布局,正对紫微垣星位;临安皇城坐北朝南,暗合\"山环水抱\"的风水玄机。建筑细节更见匠心:斗拱出跳层数暗合《周易》卦象,门窗槅心以卍字纹、海石榴纹演绎天地生机,鸱吻脊兽的数目随宫殿等级递减,最末等的小兽数量精确对应二十八星宿 。
张希安这才真实体会到皇宫的气势磅礴,唯幻唯美。
“低头行走,不要左顾右盼。别大惊小怪的。”靳开轻斥道。“这里是皇宫,规矩大得很。稍不注意就要掉脑袋的。”
张希安听了,缩了缩脖子。
到了后宫,靳开出示了腰牌,这才进去。
二人直去李贵妃住处。张希安以为不过是一座院子,没想到却也是一座宫殿。
李贵妃的居所紫兰宫融合了宫廷礼制与江南园林的精巧,呈现出\"雅致中见贵重,婉约里藏威仪\"的独特美学。以太湖石叠砌的曲廊为引,七折回环间暗藏玄机:地面铺青白石子拼成\"百子嬉春\"图,石隙间嵌铜制螭吻,每当夜露浸润,螭吻口中便渗出清泉,在月光下汇成细流。主殿采用重檐歇山顶,屋脊以琉璃烧制\"百鸟朝凤\"浮雕,凤首昂向正南方,翅尖垂落鎏金铃铎,与宣德门方向遥相呼应 。
“着实好看。”张希安忍不住称赞道。
“进去吧,切记查仔细些。”靳开吩咐道。
二人一同进了李贵妃的紫兰宫。
但见一众人宫女太监迎了出来。大概二十余人。现在主子没了,他们也没了平日里傲气。“见过总使大人。”一众人纷纷行礼。
“无需多礼。今日我再带人来查看,你等将当日情形仔细分说,不可虚报瞒报,若是查了出来有人弄虚作假,混淆视听,一律宰了!”靳开说道。
“是。”一众人躬身行礼道。
“禀告大人,五日前晚上,贵妃娘娘用了晚膳,吃了两杯酒。就说今日乏了,就去睡了,我们服侍贵妃娘娘睡下。只留下我跟宫女莫瑶在边上服侍,剩下莫菲,莫清二人在外头候命。外头是中官(太监)李忠明,高忠云二人当值。但是第二日一早,贵妃娘娘就不见了。”李贵妃的贴身宫女莫懿说道。
“夜间没有发觉异常?”张希安问道。
“没有,贵妃娘娘一般夜间没什么事,我们一般每一个时辰起身看下贵妃娘娘的被褥是否盖好,别的时候基本不会靠近。大概是丑时,我亲自去看了看,见贵妃娘娘被子盖得好,也就直接回床上了。”莫懿说道。
张希安听了点点头。“也就是说,丑时之前贵妃娘娘还是在的,对吗?”
“是的。”莫懿回答说。
“那是什么时候发觉贵妃娘娘不见了的?”张希安接着问。
“寅时二刻。”莫懿说道。“因为平日里大抵都是这个时候,我们把贵妃娘娘叫起来,梳妆打扮,穿戴礼服。卯时左右要去太后娘娘还有皇后娘娘那里问安。这是大事,我们都不敢误事。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是如此。”
张希安点点头。“烦请把那晚当值中人(太监)唤来。”
莫懿闻言退下。
不多时,李忠明,高忠云二人过来了。
“麻烦你们二位,回忆一下贵妃娘娘失踪那晚有什么异常之处?”张希安问道。
“大人,那晚我二人当值,一切都跟之前差不多,因为贵妃娘娘一般夜间没有什么事,我二人大抵都是守在门外。里头没有召唤,我二人一般是不进去的。”李忠明回答说。
“是的,是的。”高忠云附和道。“贵妃娘娘人很好,很体谅我们这些下人,夜间一般都不会唤我等。”
张希安听了,直直皱眉。虽然这些人说了不少,但基本没什么用。
“可以带我去贵妃的房间看看吗?”张希安问道。
“当然,当然,大人请随我来。”李忠明说道。
李忠明领着张希安进去。
张希安开始四处查看。却也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被褥什么的可曾收拾?”张希安问道。
“没有,一直都没动过。”莫懿回答。
“烦请将所有柜子打开。”张希安现在也只能用排除法了。
莫懿闻言立马去做。
张希安挨个儿仔细检查。没有什么异常。
“烦请两位中人将所有柜子移开。”
李忠明,高忠云自然照做。
没有地道。
张希安有些慌了——房内有侍女,门外又有中人。这强闯把人掠走几乎不可能。地道,暗层又没有看到。这人到底哪里去了?
突然张希安好似想到了什么,顿时紧张起来。
“总使大人,总使大人。”张希安呼唤道。
“怎么?有线索?!”靳开顿时急切道。
“没有,下官想到一种可能。”张希安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才说。
“你说说看。”靳开说道。
“你说,这屋里屋外都有人看着,又没有强闯痕迹,这会不会是贵妃娘娘主动。。。。。”张希安话没说完,就被靳开捂住了嘴。
“你疯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讲。”靳开轻斥道。“那可是贵妃娘娘,后宫除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就是她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疯了?!”
张希安也是沉默了。确实,靳开说的不无道理。这贵妃娘娘没有理由这样啊。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跑什么?张希安顿感一阵头疼。
靳开看此情形,叹了口气。“罢了,用刑吧。”
张希安听了点点头。没办法了,贵妃娘娘没有动机,也没人强闯。人就这样没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说谎,亦或是有什么别的他们没有发现。但是前前后后十多人都查过了,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在靳开更倾向于有人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