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女儿河阵地的禁卫10师,立即投入到阵地改造工程中。50团在白天已经完成了一线阵地大部分的改造工程,随着46、47、48、49团的加入,一线阵地很快改造完成,二线阵地和三线阵地的改造工程同时开始。
英法联军并没有连夜发起进攻,联军指挥部高层深刻反思消化了这三天的战斗过程,然后对明天的进攻做了重新部署,他们决定用最强的火力,一锤定音,决不给禁卫军一丝一毫从容反击的机会。
23日凌晨3时许,禁卫军前沿阵地被密集的炮火覆盖。一线阵地,二线阵地,三线阵地,同时被炮火覆盖,阵地上硝烟弥漫,尘土飞扬,爆炸产生的火光连成一片,巨大的冲击波几乎摧毁了阵地上的一切突出物。连续闪现的火光,仿佛是死神到达的讯号,收割着一切有生命的东西,连同无生命的东西一起被抛出、撕碎、碾压、揉烂、抹平……
禁卫10师一线阵地上的观察员,如果不是隐藏在刻意多层加固的隐蔽暗堡中,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即使是这样,依然被爆炸产生的声浪震得死去活来,那种痛苦到极致的体验,没人想再来一次,可是他们却在反复承受。其中一处隐蔽暗堡中的观察员,被附近爆炸的声浪震得吐血,眼睛、鼻子、耳朵里都流出了血液,本人也直接陷入深度昏迷之中。
早上6时,英法联军的炮火向禁卫军阵地后方延伸,联军士兵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禁卫军前沿阵地两百米内,哪怕视力再差的人,也能看到无数端着李-恩菲尔德步枪和勒贝尔步枪的英法联军士兵,正在全力冲刺。
哨子声,尖利的哨子声,也在这个时候在前沿阵地上响起,是隐蔽暗堡中的观察员用尽全身的力气吹响的,然后自己昏迷在暗堡里。
听到哨子声的禁卫军士兵立即冲出防炮洞,冲到前沿阵地上,立即展开反击。
FA-80步兵炮和FA-64迫击炮开始吼叫,炮弹不断的被射出炮膛,然后在一线阵地前方爆炸,弹片肆无忌惮地收割着英法联军士兵的生命。
FA-112轻型榴弹炮也开始了它的怒吼,它们重点照顾英法联军的出发阵地,最大限度减缓英法联军的进攻速度。每一颗高爆弹爆炸,都像是在英法联军的阵地上刮起一阵暴风,弹头里的钢珠弹丸和弹片,360度无死角扫过英法联军的出发阵地,能在瞬间清空半径20米的空间。这只是一发高爆弹的威力,那一个轻型榴弹炮团呢?所有的轻型榴弹炮同时发起怒吼呢?
当然,禁卫军阵地上也不轻松,极不轻松,英法联军士兵像潮水一样漫向禁卫军前沿阵地。几公里宽的正面,两个团在守卫,根本无法照顾到全部,有再多的FA-26和FA-42都无法弥补。但是又不能放弃,只能全力以赴,用生命硬扛。
大量的英法联军士兵不甘地倒在禁卫军阵地前的一百米内,不是他们冲的不够快,也不是他们不够灵活,而是对面的持续火力实在是太猛了,特别是一种射速特别高的机枪,射出的子弹几乎连成一线,像鞭子一样来回扫,几乎在在瞬间将人拦腰斩断。
站在观察气球上的英军士兵,在不断的把禁卫军阵地上的情况报告给联军指挥部,联军指挥部也会在第一时间进行有针对性的调整。
不得不说,英法联军的反应是及时的,抓住禁卫军的每一个防御漏洞,第一时间把大量的联军士兵填进漏洞,他们的进攻是凶猛的,他们的士兵也是奋不顾身的。不冲不行,逃兵会被第一时间枪决。
面对巨大的伤亡,英法联军高层也是十分的焦虑,究竟需要把多少士兵填进去,才能冲垮禁卫军的防守。
沃克一脸阴沉的放下望远镜,他在内心中不断的问询着,这还是那个愚昧落后,被称为列强笑谈的清田军队吗?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真的能从他们手中割占新的土地吗?
鲁菲尔爆了一句法式粗口,他在原地转了三圈,无处发泄。有多少法国的年轻小伙子倒在了禁卫军的阵地前,再也起不来了。他发现这里和以往的殖民战争完全不一样,对手不再是一触即溃的土着,也不是曾经挥舞着大刀长矛的清国兵勇。
鲁菲尔真心不喜欢这样的对手,当然,沃克也同样不喜欢,但是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面对这样的对手。
沃克突然开口道:“我决定进攻力量再加一倍,每拖延一分钟都会有更多的士兵死去,我们等不起,也死不起。”
洛里耸耸肩:“好吧,同意你的决定,不就是人海战术嘛,像海啸一样冲垮禁卫军的防线。”
“谢谢你的理解,我的中将阁下。”沃克说道:“我们必须一口气冲进去,重来的话,会死更多人,前面的人也白白牺牲了。”
鲁菲尔也附和道:“我也不想有更多的小伙子们倒在阵地前。”
英法联军的进攻力量直接翻倍,如决堤的洪水,无可阻挡地冲向禁卫军阵地。冲在最前面的人不断的倒下,后面的人却一浪高过一浪,无穷无尽,让死守在阵地上的禁卫10师第46、47团感到绝望。
难道他们不知道冲的越快死的越快吗?他们大老远来到这里可不是来送死的,为什么这么拼命呢,生命难道不可贵吗?朝阳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禁卫军士兵十万个不理解,心中有一百万只羊驼在奔腾。
弹药手马赫推开了第三名牺牲的机枪手,组长、射手、副射手都牺牲了,该轮到他了,他毅然决然地跪坐在FA-42重机枪前,朝后面的弹药手喊:“上子弹”,然后扳动了机枪的扳机,第三次短暂停顿后的FA-42重机枪再次发出了电锯一般的声音。
小战士徐二龙打光了弹仓里最后一颗子弹,这是他桥夹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扭头看到牺牲在身侧的战友,伸手在战友的身上摸到一个桥夹的子弹,马上按进弹仓里,继续射击。12颗子弹很快又打光了,他又去翻找牺牲战友的子弹,很快又在另一名牺牲战友的身上找到三个卡满子弹的桥夹,他不能停下,必须不停的射击,他不需要刻意瞄准,只需要在大致方向上不断的抠动扳机就可以,而且百分之百能命中。
禁卫军47团三营长赫友,额头上缠着纱布,咬牙切齿地举着20响的FA-96不断的抠动着扳机,口中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在骂什么,枪炮声中趴在他身边都听不清他在骂什么内容。
手臂上缠着绷带的三营教导员夏敏杰弯腰挪到赫友身侧,对着赫友的耳朵大喊:“咱们团伤亡有点大呀,48团已经补充上来了,但依然情况危急,师部的命令是坚持到12点,我估计连10点都困难。”
赫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禁卫军表,已经9点42了,情况确实越来越危险,他心急如焚,却只能咬牙坚持。
夏敏杰的话刚刚说完,一名团部的传令兵来到近前:“团部命令撤退,撤到二线阵地。”
赫友和夏敏杰心中同时一松,再坚持下去,三营全体都得交待在阵地上。
随着命令的下达,死守在一线阵地的46、47、48团开始沿着交通壕有序后撤。很快退到几百米外的二线阵地,几乎人人带伤,全体挂彩。46、47团几乎伤亡过半,后来进场的48团也有超过四分之一的伤亡。
英法联军随后淹没了禁卫军一线阵地,从早上6点忙到现在,终于占领了禁卫军的一线阵地,太不容易了。足足四个小时,估计有几千人倒在了禁卫军一线阵地前,伤亡巨大,但终于有了阶段性成果。
英法联军的进攻并不会就此停止,只是需要在禁卫军的阵地上做短暂的停留,简单调整一下部署,巩固一下新阵地,然后继续进攻。毕竟敌人并不是死光了,只是被他们打退了。从阵地上没有见到一名禁卫军伤员或尸体,没有看到一支禁卫军留下的武器,就连打坏的武器都没有看到,从这一点证明,禁卫军并不是败了,也不是逃走了,他们肯定还有一战之力,撤退只能算战术退却。
《战场特别报道》已经直播了近4个小时的腾冲,站在观察气球上,对着话筒不无遗憾地说道:“英法联军已经占领了禁卫10师的一线阵地,10师的兄弟没能坚持到中午12点,连10点都没能坚持,他们不得不退,伤亡太大了,从昨天到现在,10师的伤亡已经超过3000人了。”
腾冲伸手拿起一瓶大凌河气水,猛灌几口,湿润一下要冒烟的嗓子,然后对着话筒继续报道:“不能说10师的兄弟不勇敢,实在是敌人太多了,禁卫军前沿阵地上,目之所及全是敌人,铺得漫山遍野,1.5万对20万,比喻成以卵击石也不为过,但就是这样,10师的兄弟依然没有惧怕,依然堂堂正正的战至现在。”
缓了一口气,腾冲继续说道:“我必须得强调一下,禁卫10师只是暂时性的放弃了一线阵地,退到二线阵地,他们不是逃跑,是战术性放弃,怎么说呢,要想打出更有力的一拳,必须先把拳头收回来。10师的兄弟就在做着这个动作。”
占领阵地的英法联军迅速伏在阵地上,开始向二线阵地的禁卫军射击,火力压制是必须的,是不能停止的。
但是英法联军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了,他们发现刚刚占领的禁卫军一线阵地,并不能很好的保护他们,反而很容易被二线阵地的禁卫军射杀,不断的有人伏在阵地上中弹不动了,是真的再也不能动了,永远不动了,除非有人搬动已经成为尸体的他们。
挡在二线阵地的禁卫军,射出的子弹像是长了眼睛,能轻易射进英法联军占领的一线阵地,不断的刷新英法联军的伤亡记录。
禁卫10师早就为一线阵地精确划分了火力打击区,FA-80和FA-64几乎不需要做太多的诸元调节,火力就能覆盖一线阵地的大部分区域,不能覆盖的由FA-42和FA-26用子弹来填充,再不够的就由FA-1903来查漏补缺。
FA-112轻型榴弹炮依然负责遮蔽射击,依然没有发挥最大射程,现在还不是发挥射程的最佳时机,留待防守大凌河阵地时再全力发挥。
随着FA-80和FA-64的炮弹密集的落在英法联军占领的一线阵地上,刚刚占领一线阵地不久的英法联军立即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很快发现自己无处躲藏,高大的身躯根本无处安放,颤抖的灵魂何去何从。好不容易跑出了炮火的覆盖,却又陷入机枪子弹的汪洋大海,他们想不通禁卫军到底有多少持续火力,怎么感觉子弹像雨点一样密不透风呢?
越来越多的英法联军冲进禁卫军的一线阵地,却又好像消失在一线阵地,无数的联军士兵倒下了,大量的鲜血染红了阵地,每一次爆炸,飞起来的不仅有残肢断臂,还有血红的泥土。
法国远征军总司令陆军中将鲁菲尔,英国远征军总司令陆军中将沃克,此时占领阵地的喜悦荡然无存,这哪是禁卫军的撤退啊,分明是留下的陷阱啊。
鲁菲尔攥紧了拳头,两条眉毛拧成了畸形,口中喃喃:“我的孩子们啊!我的孩子们啊……”
然而,他们只能忍受,不能撤退,阵地来之不易,哪能轻易放手,死也要坚持。
“哈哈哈……”身处高空中的腾冲放肆的狂笑,然后继续直播:“女儿河阵地简直就是一个绞内机,那里已经被10师的炮火反复蹂躏,有多少联军士兵填进去,就会有多少联军士兵在那里倒下,血流成河已经不能形容此时的景象,战壕里仿佛血浪在奔腾,江河在咆哮,无数人在血水中挣扎,我无法想象有多少人倒在那里,流干最后一滴血。”
“我再次强调一下”腾冲的声音突然拔高:“一线阵地仅仅是个开始,还有二线阵地和三线阵地,都是血盆大口,都是炮火和子弹的饕餮盛宴。”
英法联军的炮火也在怒吼,也在全力覆盖禁卫军的二三线阵地,他们很想用火炮覆盖禁卫军的远程火炮阵地,但是气球上的观察员就是找不到禁卫军的火炮阵地,观察员判断应该在一个山坡反斜面,只是他们在气球上无法看到。而那里刚好又在联军火炮的射程之外,无能为力。
随着越来越多的联军炮弹落进禁卫10师二三线阵地,禁卫10师的火力密度才逐渐被削弱。随着越来越多的英法联军士兵填进一线阵地,越来越多的子弹射向禁卫军的二线阵地,英法联军才勉强稳住了一线阵地,并开始向禁卫军坚守的二线阵地渗透。
“很遗憾,英法联军还是在一线阵地站稳了脚跟,并开始试图向二线阵前渗透。”腾冲十分遗憾地说道:“不过没关系,战争就是这样,不可能总让一方得利。”
“但是……”腾冲再次强调:“女儿河防线不会就这样按照英法联军的节奏打下去,禁卫10师也不会一味的退却,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他们只是暂时做了一个把拳头收回来的动作,当他们决定打出那只拳头的时候,就是禁卫10师全线反击的时候。”
越来越多的英法联军冲出他们占领并稳固后的禁卫军一线阵地,冲向禁卫军的二线阵地。
精确划分射界,精确分配火力的禁卫军二线阵地,此时每一处都在喷射子弹。
火炮的主角依然是FA-80和FA-64,依然是FA-42和FA-26负责平面压制,FA-1903负责查漏补缺。
冲锋路上的英法联军士兵成片的倒下,几乎铺满了一线阵地和二线阵之间的空地,有些地方甚至形成了由尸体组成的临时掩体。即使如此,英法联军依然没有停下进攻的脚步,依然在向前奔跑,他们知道跑的最快的是最先死的,但是他们必须向前跑,不停的向前跑,否则督战队会从背后向他们开枪。
大量的联军士兵绝望的倒在距离禁卫军二线阵地只有几十米的地方。这不是一个联军士兵的命运,而是所有冲进这个距离的联军士兵,都是这个命运,无一例外。
而且,他们不知道,禁卫10师更大的反击行动正在酝酿,虽然不能一口气打退英法联军,但是让英法联军付出巨大的代价还是可以做到的。当然,禁卫10师自己也会付出一定的代价,所以这也是让石焰和江翻海迟迟未下决心的原因。
一将功成万骨枯,难道真的要这样做吗?石焰在纠结,江翻海也同样在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