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年5月3日,清晨,英法联军长达四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开始了。联军的炮火,对大凌河防线的正面和两翼同时展开炮击。进攻,也将从三个方向,同时进行,没有佯攻,都是主攻方向。从多个节点,同时发起进攻,不规则联合突进。通过这样的进攻方式,让禁卫军顾此失彼,一旦露出破绽,他们将一锤定音,第一个突破的,将有重奖。
一整夜都没能得到充分休息的英法联军士兵,一直在咒骂埋设地雷的禁卫军。他们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像僵尸一样,挪动着步伐,陆续进入出发阵地,随时准备冲锋。第一个占领敌方阵地的团,每一名士兵都将获得高额的金钱奖励,在朝阳还可以优先选择战利品。
大陵河防线的后方,升起了六个热气球。吊篮上既有禁卫军的空中观察哨,又有电影机在拍摄。
北方经济特区广播电台《战场特别报道》的腾冲,也十分不要命的站在吊篮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站在这上面了,但他还是十分害怕,双脚发软,声音发颤,但依然用颤抖的声线,勇敢的吼出来:“洋人的炮击,已经持续三个多小时了,大凌河防线上炮声隆隆,硝烟滚滚,不知道要炮击到什么时候。”
吼了几句话之后,声音渐渐地变得流畅了,腿依然是软的,但声音已经听不出颤抖的意思了:“啊,我此时坐在热气球的吊篮上,站在高处就是不一样,俯视着大地,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我还看到了,我大清江山的无限壮美,我为我是大清的子民,而感到无限的自豪。哦——跑题了......”
腾冲突然意识到,自己跑题了,此时是《战场特别报道》,不是在说山河地理,他马上把话题扯回来:“大凌河防线,正面和两翼同时遭到炮炮击,铺天盖地的炮击,在这样的炮击下,很难有生命存活。这里也是朝阳的最后一道防线了,是禁卫军花光了百年积蓄(这是他在胡扯,纯属个人发挥),打造出来的黄金防线。通过了这里,前面将一片坦途,朝阳就像一个羞涩的少女,等待着洋人采撷……”腾冲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比喻非常不恰当,所他及时住嘴了。
腾冲缓了一会儿,继续道:“洋人从锦州港、锦西港登陆,先后突破五道防线,历时十四天,终于来到了这里,但他们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腾冲犹豫了一下,还是低沉地补充了一句:“我们也是,也牺牲了很多可爱的禁卫军战士,正是他们的牺牲,为大凌河防线赢得了充分的准备时间。战争是公平的,子弹不长眼睛,钻进谁的身体里都是要命的,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少死点人。”
守在收音机旁的慈禧太后,也用丝帕拭了拭湿润的眼睛。这些天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被舍生忘死的禁卫军战士感动着,为射击比赛不断刷新的比赛成绩振奋着,自己这是怎么了?禁卫军已经是尾大不掉了,戈辉是有可能变成曹操的人,自己为什么要替他们难过呢?
戈辉、宁远、王超辉、杨双,以及三总部的人,再次来到白起的师部。
“白师长,安排位置吧!”戈辉提着FA-1笑眯眯地说道。
“总司……”白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怎么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万一有个闪失,我们1师就是全体禁卫军的罪人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我们现在是跟你商量,难道非要我下命令吗?”宁远扛着FA-1立着眉毛说道。
白起直接把FA-99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拍:“那参谋长你就直接毙了我算了,不然别人也得毙了我。”
1师参谋长李鞍也把FA-99掏出来放桌子上了:“司令,参谋长,王主任,杨主任,你们要老这样的话,干脆你们来领导第1师得了,我们到阵地上当兵去,反正我们本来就是你们的兵。”停了一下,又道:“你们是我们禁卫军的灵魂,我们绝不允许你们上战场,不允许有一丁点的危险,我们担不起,输不起,悔不起。”说完,郑重的给戈辉等人敬礼:“希望几位长官能理解属下们的一片苦心。”
“警卫排,送总司令他们离开大凌河防线。”政委欧阳赤人狠话不多,直接下令赶人。
最后,准备充分,准备在战场上大干一场的戈辉等人,被第1师的警卫们礼送出大凌河防线。
大决战已经开始,戈辉等人却成了闲人,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了,四个人相对无言,一脸苦笑。
10:00,英法联军的炮火开始向大凌河阵地后方延伸。
无数的英法联军士兵,铺满了宽大的正面,跟着炮火铺天盖地的冲了上来。
英法联军近千挺马克沁1884式重机枪、哈奇开斯m1897式重机枪也开始压制射击。
禁卫军1师在正面阵地,禁卫军2师在左翼阵地,禁卫军3师在右翼阵地。
不管在哪个阵地,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永固碉堡和暗堡里的FA-42式重机枪、FA-97式重机枪(哈奇开斯m1897的改进升级版,刚刚开始装备部队)几乎同时喷出了火舌。FA-42负责压制1500米以内步兵,FA-97负责查漏补缺。
禁卫军战士们,在尖利的哨子声中,冲到射击位置,立即开始疯狂的射击,手指不停地抠动FA-1903步枪、FA-1精确射手步枪的扳机。
战士陈友亮此时不需要瞄准他的FA-1,眼前尽是敌人,他只需要不断的抠动扳机即可。不到十秒钟就打完了弹仓里的子弹,立即掏出备好的桥夹,把子弹压入弹仓,继续射击。
班长韩春海,战士师开、米山,不停的抠动FA-1903的板机,不停的用桥夹把子弹压入弹仓,不停的射击。基本上不用太用心瞄准,事实上也没时间仔细瞄准,哪个方向都是人,随便开一枪,都有百分之八十的命中几率。
战士罗森、修大龙、卢火旺,三个机枪手,三挺FA-26式轻机枪,200发弹链盒里吐出来的金属弹链,被不断的拉进枪机,随着枪口小角度的左右摆动,一个个长点射,冲出枪膛,射向冲锋的英法联军士兵。
江南和楚国挨着三个机枪手,他们愿意挨着机枪手,因为持续不断的火力,可以让他们从容的向弹仓里压入子弹。所以他们俩不在乎连续刺耳的射击声,他们俩也在疯狂的抠动FA-1903的扳机,不断的把子弹压入弹仓,然后继续射击。
FA-64迫击炮、FA-80步兵炮、FA-112轻型榴弹炮也在全力输出,将一发又一发的高爆弹射出炮膛,砸在英法联军士兵冲锋的路上。
大凌河防线的阵地上还有炮弹不断落下,禁卫军士兵却熟视无睹,坚毅的目光依然放在枪口的准星上,射出一颗又一颗复仇的子弹。
几十个梯队的英法联军士兵,等候在出发阵地上,然后跟着前面的人冲出阵地,向前,向前,向前,不停的向前,不管谁在身旁倒下,只管自己向前。可以看到前边的人,在不断的倒下,拦在路上的滚筒式铁丝网已经不起作用了,已经被无数的尸体压扁了。
全力向前奔跑的英法联军士兵,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密集的子弹,200米就是一个生死的节点,感觉如果冲进去十死无生。看到很多被大口径子弹拦腰斩断的士兵,还有被打成碎肉的士兵。前方的路上躺满了己方的尸体,而自己却不能停下来,只能向前冲锋。
如果说200米是死亡线的话,那么100米是绝对的死亡之墙,没有人能冲进去,对方的持续火力真的是太猛了,子弹像雨点一样密集,不同的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从对面的阵地上射过来的。感觉冲在前面的,就像是在为后面的人挡子弹,事实也是如此,但是当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马上成为别人的肉盾,然后被几十颗子弹穿透,或许连疼痛都感觉不到,死亡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根本没有想象中那样复杂。
握着望远镜的沃克,双手也在颤抖,大凌河防线上究竟有多少机枪,为什么火力会这么猛,他们的子弹是无限的吗。而联军的压制火力却因禁卫军的炮火,大量的损失。不得不经常变换射击位置。进攻这样的防御阵地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愿上帝保佑我的小伙子们。
1团长赵山河此时站在观察口,用望远镜观察着阵地上的情况,敌人的冲锋太猛了,后面的机枪压制的也很厉害,战士们的伤亡有点大。
“不留预备队了,让三营上。”赵山河头也不回的下令。
1团参谋长孔祥将立即给三营打电话,让三营火速支援。得令的三营立即冲出隐蔽所,向前沿阵地支援。
做这个动作的不止有1团,其他的团也是预备队尽出,不出不行,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就连第1师的预备队也冲上了阵地。2师和3师也是一样。
敌人的进攻没有过渡,直接进入高潮。
重机枪的枪管打红了都没有时间更换,只能让副射手浇水降温继续射击。实在不换不行了,弹药手抢时间为重机枪更换烧红的枪管。
作为总预备队的禁卫军第14、15、16师,也在关键时刻分别进入第1、2、3师的阵地全力阻击,坚决不能让敌人冲上来。用赵子龙师长的话说:“就是用人命换也要把敌人全部换死在阵地前。”
禁卫军第14、15、16师是最晚成立的,是由民兵预备役部队的民兵,转成现役禁卫军的。目前还没有装备重武器,连机枪都没有装备,清一色的FA-1903。就是拿着这样的装备,毫不犹豫的冲进了子弹横飞的前沿阵地。
一个师的兵力加入,火力密度直接提高有三分之一,让岌岌可危的防线暂时稳住了。
腾冲坐在热气球的吊篮上大吼:“英法联军士兵冲来了,铺天盖地,目之所及,全是全速冲锋的英法联军士兵。当然.……”他故意停了一下,然后继续:“他们也在不断的倒下,因为不断的有炮弹落下来,特别是冲在最前面的,很多都是被机枪的子弹拦腰斩断,甚至直接被子弹打成了碎肉。到底是图什么,大老远跑来这里送死。”
腾冲的望远镜看向英法联军的阵地:“英法联军的机枪火力也非常的密集,看起来应该有近千挺吧,数不过来。所有的机枪都吐着火舌,似乎有打不完的子弹,不停的射击。”
腾冲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禁卫军的战士不断的被抬下阵地,看来伤亡很大。不论多好的防御工事,还是免不了要死人的。没人愿意死,在子弹面前,众生平等。这就是战争,高贵也好,低贱也好,反正大家都在同一条战壕里,给予相同的待遇。”他的声音稍停了一下,“不只是大凌河防线,还有同样战斗激烈的日俄战场。”腾冲突然想到了离这里不算太遥远的日俄战场:“那里也在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战斗,也在把无数的年轻人填进这个死亡螺旋里。”
就在腾冲发出这样的感慨的时候,日俄战场的确如他所说,战斗进行得生死一线,日军几天前刚刚突破俄军的沙河防线,距离奉天也只剩一步之遥,可就是这一步之遥,却让日军感觉越来越遥远。由于禁卫情报局及时把日军黑沟台方向的兵力情报转给库罗帕特金,让库罗帕特金及时增援俄第2军,由柳条口至长滩的西北方向,分割攻击日军阵地,积极扩大战果,最后从各个方向上击破了黑沟台以南的日军,导致日军在黑沟台方向全线溃败,不得不退,让出了辽阳战役赢得的大好形式。
库罗帕特金非常感谢这个送情报的土匪,给了这个土匪不少国家建设债券,鼓励他继续帮助俄军侦察日军调动情报。
禁卫情报局军情课,自从独立运作以来,一直像禁卫情报局一样,悄无声息的工作,就连禁卫军自己都没有人听说过军情课的消息。总参也仅仅是定期收到军情课的报告,然后就没别的了。
日军只是暂时退却,日军总司令大山岩又把目光投向了大凌河防线。在朝阳锦州一带,日本的情报收集一直非常非常滞后,更多的情报反而是从《战场特别报道》上听来的。这个禁卫军还真有点意思,居然想出来直播战争,把战争的每一步都通过广播电台公布出来。特别是这个《战场特别报道》,居然还是实时的,把战况的每一步都详细的解说出来,让他有种亲临战场的感觉。不过话说回来,禁卫军的表现彻底超出了他的估计,这样的军事实力,让他深感不安。
看着敌人退了,江南把颤抖的食指从扳机护圈里抽出来,紧张的心终于平复下来。从口袋里摸出半盒大凌河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又掏出火柴,刚要给自己点上,烟被楚国抢走了。江南已经没有力气骂楚国了,又摸出大凌河,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刚要给自己点上,烟被阵友亮抢走了。江南被气笑了,有气无力地说:“你们俩个真是祸害遗千年啊!”说完,又掏烟,叼在嘴上,用火柴点着,搂着FA-1903坐在战壕里,深深地吸了一口,证明自己确实还活着。
米山愣愣地看着远远退去的英法联军,还有点不相信,居然被我们给打退了。看着阵地前,铺满了敌人的尸体,洋人也不过如此,挨了子弹也会死,米山笑了,无声地笑了。
师开看着米山:“你笑啥?”想了一下,又道:“你是该笑,我也该笑,我都还活着。”
韩春海此时也在战壕里冒烟呢,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心里想着,我命真大,在旅顺,日本人的刺刀都没捅死自己,更何况洋人的几颗子弹。
罗森、修大龙、卢火旺,三人挤在一起喷云吐雾,枪管火烫的轻机枪被他们扔在一边,三个人没有生啊死啊的想法,对他们三个粗神经的人来说,当兵打仗就和农民种地是一样的,都是干活,都累,不同的是,这个是真他娘的刺激。
真泥马神奇,这个班虽然有人受伤,但居然都活着,都能继续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