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切尔被程小云单独带走后,张培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果然,两个多小时后,程小云一见到他,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早就知晓那个小女孩是觉醒者,对不对?”
张培安被问得略显尴尬,但此刻绝不能退缩。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轻轻摸着鼻子,低声说道:
“小云,能不能别把小女孩是觉醒者的事情上报。”
程小云闻言一惊,脱口而出道:
“这怎么可能,我审讯米切尔时可是开着执法仪的,你应该知道!”
说完,她察觉到张培安神色有异,疑惑地问道:
“你究竟怎么回事?那个小女孩和你什么关系?”
张培安再次确认周围无人后,低声开口:
“如果我告诉你,她可能是我的女儿,你相信吗?”
程小云震惊的程度更甚于前。
“这怎么可能?米切尔刚才交代,这个小女孩可能是樱花国人……”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因为她想起了五年前发生的事情,那时的张培安还“意气风发”呢。
看着她恍然大悟的表情,张培安轻轻点了点头。
程小云心中仍有疑惑:
“你如何确定她是你女儿的?做过dNA鉴定了吗?”
“没有,凭的是血脉相连的感觉,还有她长得像我母亲,尤其是那双眼睛。”
程小云此刻也陷入了两难境地。作为好朋友,她想无条件帮助张培安,但站在国家的立场,她的使命是忠诚,更何况这件事根本无法隐瞒。于是,她柔声地对张培安说道:
“上报是肯定的,你也知道,这事瞒不住。”
张培安当然明白这一点,刚才不过是想尽力争取一下。
“我的底线是,如果需要借用她的能力,可以,但绝不能让那些疯子去研究她。”
程小云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那帮人是疯子,这事难办,不过我会为你说话的。”
张培安还想再争取一下,因为如果连程小云都无法说服,那其他人就更别想了。
“我现在是她的监护人,我有权决定她不能做什么。”
程小云被张培安这句略显孩子气的话逗笑了,
“我查过了,她现在是黑户,潜在身份是藤原林美。”
见张培安沉默不语,她拍了拍张培安的胳膊,说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放心,我会尽力的,这孩子说不定将来还会认我当干妈呢!”
……
此时,在淮海市,米国驻淮海的领事多次提出抗议,声称华夏国非法拘捕外交人员。淮海警方则向领事展示了米切尔等人跳入民宅绑架女童的视频,成功将领事怼了回去。然而,领事又提出,即使犯了罪,华夏国也只能驱逐米切尔等人,无权审判。
接下来,双方陷入了漫长的扯皮过程。米国方面急于接回米切尔等人,而华夏这边虽然拿到了想要的口供,但做戏要做全套,不能轻易放人,毕竟米切尔以后还有大用。
在关口村,米切尔的四个手下都被拍了多角度、无死角的裸照,并且遭受了高强度、轮班交替的盘问。为了演得逼真,米切尔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整整关了米切尔等人72小时后,华夏国才不情不愿地将五人放归给米领事馆。
领事看到几人憔悴的模样,询问他们是否泄密,几人同时摇头否认。领事也不相信几人这么快就交代了,毕竟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员。然而,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在后续的逼问下,五人都承认被华夏人拍了裸照,而且是无死角的那种。
领事大人对几人的遭遇表示同情,同时恼怒地咒骂华夏人何时也变得如此“卑鄙”了。
……
几天后,小女童被从基地送了回来。
原因是米切尔的口供中提到,小女童的能力是使人暂时改变想法,而老魏头主动承认了自己拥有这个能力。因此,老魏头替换了小女童,被带回了研究所。这个意外的转折恰好帮了张培安,也解了程小云的难题。能这么快把小女童送回来,也离不开程小云的努力。
程小云之所以如此年轻便能担当要职,一方面得益于她根正苗红,另一方面则离不开司徒家的支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权力阶层亦是如此。程小云正是司徒家力推的人选,况且这几年她功勋卓着,司徒家自然没有理由不继续支持她。
小女童已经做过dNA鉴定,确认与张培安在生物学上存在父女关系。
父女相见,没有激情的拥抱,也没有欢声笑语,只有快餐店里的两杯奶茶。两人坐在桌子两端,距离虽近,心却相隔甚远。
张培安看着女童的眼睛,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他脸上尴尬的线条逐渐柔和,平视着女童,轻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魏清水。”女童用稚嫩的声音回答道。
张培安听完,半晌没有回应。女童有些紧张,双手在下面不断地绞弄着手指,又说道:
“老头总叫我丫头。”
今天见面时,张培安曾设想过许多女儿可能会有的名字,却唯独没想到女儿叫清水。顾名思义,女儿一直在清水河畔,与自己同在一个城市生活着,而自己却浑然不知,以至于她小小年纪就成了拾荒者,还险些被那些外国人抓走。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女童看到张培安这位所谓的父亲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也感到茫然。在离开基地时,她见到了老魏头,并告诉他张培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老魏头感到十分欣慰,自己捡来并一手拉扯大的女娃终于有了归宿,即使现在就死了也无憾了。然后嘱咐女娃要好好听爸爸的话,乖巧一些。
女童自出生以来就颠沛流离,衣食不保,如果不是老魏头竭尽所能地呵护,她早已夭折。现在被迫离开老魏头,她心中的忐忑可想而知。
偏偏张培安此刻又陷入了自我感伤之中,使得小女童更加不安。
于是,她怯生生地问道:
“如果嫌弃我的名字不好听,我可以改。”
张培安的情感终于无法抑制,瞬间泪流满面。他走过去抱起女儿,
“走,带你见爷爷奶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