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韦城北,三辆豪华的马车行驶在密林小道上,前后有着三千将士,旗帜招展。
“停,原地休整!”
前方一名将军模样的青年一挥手,整个队伍就停了下来,安营扎寨。
其中两辆马车同时掀开帘子。
“哎哟喂,南荒这个不毛之地,道路崎岖不平,可累死咱家了。”
“这卫校尉还自称什么将二代第一,连个城池都守不住。”
“连累咱家千里迢迢来到这种荒野之地,真是罪该万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只见一位穿着宦官衣服之人从马车上下来。
一位小太监很识趣的跪伏在地上,供宦官踩踏。
他捏着兰花指,掏出一条手帕,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那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尽是不悦之色。
“特使大人,此行辛苦您了,待我接任县令之职,一定好好孝敬您。”
“如今还请特使大人再忍耐半日,日落之前我们便能到达不韦。”
一位衣袍华丽的青年,从马车上摇摇晃晃的下来。
他来到官宦身前打了个饱嗝,一脸谄媚的讨好眼前之人。
话虽好听,但这身上的纨绔之气惹得特使大人十分嫌弃。
他频频挥动手帕,驱散着扑鼻而来的酒气。
大白天也在马车内饮酒作乐,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才成这副德性?
这种人也能来当县令,只能说有了个好爹。
相比之下,前方那位青年就顺眼了许多。
前方那名青年将军下马,向着两人走来。
他看着喝得醉醺醺的那个纨绔子弟,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特使大人,永昌匪患猖獗,不少村庄被烧杀劫掠。”
“加之雷太守投敌,嶲唐被南蛮占领,我们只能走小道。”
“还望特使大人见谅,待我拿到兵权,定好好答谢特使大人。”
他翘首抬头,神色桀骜,随意对着特使大人抱了抱拳。
此人一看,就是二世祖的作派,只不过比眼前这纨绔子弟要好上不少。
“咱家只希望能够快点离开这种鬼地方。”
“陛下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
特使漫不经心的擦着汗水,这南荒之地穷得叮当响,能有什么宝贝。
不过该拿的还得拿,不然此行可就亏咯。
队伍休整一个时辰,再度向不韦县出发。
县衙后院,吴眠躺在太师椅上,思索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嶲唐于二月初失守,同一时间,他与卫青梅攻下不韦,以此为据点抗衡蛮兵。
南蛮部落畏惧卫家军,不敢轻易出兵攻打不韦,也不敢出兵攻打周边县城。
担心兵力分散,被卫家军逐个击破。
南蛮部落不出兵,并不代表周围县城就安全。
他们没将情况上报,雷太守更不可能将情况上报。
唯一的可能就是哀牢县或是其他地方的县令生怕殃及池鱼。
纷纷上书朝廷,请求援军。
这前后将近四个月时间,朝廷才派特使前来不韦。
也不知接替他的县令是何许人,卫校尉又是否甘愿交出卫家军?
目前各村子的工作正在进行,希望新来的县令别添乱才好啊。
晌午的阳光很容易让人疲惫,吴眠刚眯上眼睛就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来到他身前,挡住了阳光。
“军师,怎么还有心情睡觉,知不知道朝廷已经派特使前来进行人事任免。”
“你再不想想办法,这个代理县令都做到头了。”
卫青梅剑眉微蹙,现在不韦的一切事务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若是他不做县令,那新来的县令绝对会破坏这份成果。
她可以交出兵权,但吴眠不能不做县令。
“卫校尉如此心急,难道你已经知道对方来的是谁了?”
“废话,特使来之前,都会提前告知,让我等在城外相迎。”
“新县令是宗正之子严兴,接替我的是大将军之子,何风。”
听到这两个名字,吴眠猛的睁开眼睛,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严公子这个纨绔子弟,当街与他发生冲突之后,还派前朝余孽追杀过他。
何风就更不用说了,冬狩之时一路将他追到悬崖边上。
想不到这两个狗日的玩意儿,会凑到一起来南荒之地。
卫青梅见吴眠的反应有些强烈,心中不免好奇,难道他也认识这两人?
吴眠这才将自己在长安与两人的恩怨情仇说了出来。
卫青梅听闻,原本还一脸焦急的她,马上就释然了。
别看这家伙待人温煦,一旦得罪他,那可是睚眦必报。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她可是切身体会过这个倔脾气。
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想不到在这南荒之地,还能他乡遇故知。”
“好久没看到他们嚣张跋扈的样子了,甚是想念。”
若是换成别的县令,吴眠可能就让了。
毕竟他没有就任文书,名不正言不顺。
当初他在百姓面前承诺,自己只是代理县令,直到朝廷派遣县令下来为止。
可惜朝廷好巧不巧,派遣两个差点要他性命的仇人下来接替不韦事务与军防。
哪怕他退让,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
因此谁都可以来接替,唯独这两人不行。
不过特使肯定持有圣旨而来,代表的是陛下。
公然抗旨那就是有谋逆之心,正中对方下怀。
自己一旦露出破绽,那两人肯定往死里对付他。
如今时机尚未成熟,先静观其变,看看那两人的态度如何。
现在是六月初,这个时间节点,来的真是凑巧。
一个计划疯狂在他内心滋生。
吴眠想着想着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迎接特使大人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卫青梅率领吴眠、木成舟、郭济、诸葛云等一众官员在城门等候。
残阳如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远处行来,旗帜猎猎。
“末将卫青梅,恭迎特使大人!”
“不韦代理县令吴眠,恭迎特使大人!”
那名宦官缓缓走下马车,神色倨傲,斜眼看着行礼的一众官员。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哈哈,好一个代理县令,吴眠,你竟敢冒充朝廷命官,来人,将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