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萧云面色阴沉,双眸含怒,却仍强自克制,他俯视着面前的两人,心中虽似有汹涌怒涛,却因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得不维持着身为储君的基本礼数。
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你们肃王府的人,都这么不怕死吗?”
此时,在场众人皆能清晰感知到太子已在竭力压抑内心的熊熊怒火。
然而,苏浅月听闻此言,竟毫无惧色,反而向前迈出一步,她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声音清脆响亮且字字慷锵有力:“纵权势倾轧,吾亦守正不阿,弗移分毫于正道之底线!死有何惧?”
太子萧云的面容瞬间扭曲,那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庞此刻满是狰狞之色,他恶狠狠地盯着苏浅月,大声喝道:“来人!将罪女苏浅月给我押下去!”
太子旨意一下,原本一直跪在地上的赵厉,如获大赦般立刻起身,随后如饿虎扑食般猛然向苏浅月扑去。
只见赵厉的虎口呈半月形状,其意图昭然若揭,便是要直接锁住苏浅月纤细娇嫩的喉咙。
赵厉出身军营,手段向来狠辣果决,他出手哪会有半分留情,苏浅月那柔弱的身躯又怎能承受得住这般攻击?
这分明就是要直取她的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逸尘眉头紧皱,他身形如电,从地上腾空而起,瞬间挡在苏浅月身前。
面对赵厉的凶狠招式,萧逸尘毫不退缩,他聚全身之力于一拳,直轰向对方。
只听一声巨响,两人拳掌相碰,赵厉受此猛力一击,整个人猛然后退数步,手臂也不受控制地自然垂下。
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赵厉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那虎口处更是被萧逸尘的一拳震得微微撕裂开来,殷红的鲜血顺着指尖缓缓滴落在地面上。
而萧逸尘这边也因反作用力踉跄了一步,苏浅月急忙在背后伸手扶住他,满脸担忧地轻声呼唤:“夫君?”
她的眼神中满是心疼,她怎么也没想到萧逸尘会为了自己而公然反抗太子。
萧逸尘微微转头,轻声安抚道:“我没事...”,可他的目光却依旧凶狠地盯着太子等人。
太子萧云见萧逸尘竟敢反抗自己,心中那份一直以来坚如磐石、不可撼动的权威感竟产生了一丝细微的动摇,这对于身为庆国未来储君的他而言,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太子身边的太监见局势愈发混乱,难以收拾,赶忙高声呼喊:“来人呐!肃王世子萧逸尘、苏浅月顶撞太子殿下,将其打入地牢,听候发落!”
刹那间,原本宁静祥和的游园会现场,涌入了大批御林军,只见寒光闪烁,刀光剑影纷纷指向萧逸尘两人。
萧逸尘心中暗叫不好,他深知今日自己这番举动恐怕是真的惹上了大麻烦。
他与苏浅月一边缓缓后退,一边将苏浅月紧紧护在身后,他高声喊道:“夫人与这件事无关,放她走!”
太子萧云此刻哪还顾得上这许多,他大手一挥,怒吼道:“押下去!”
身旁的御林军立刻如潮水般一拥而上,誓要将萧逸尘两人擒获。
在远处围观的众人怎么也想不到,原本还充满欢声笑语、气氛融洽的游园会,仅仅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竟然演变成了如今这般剑拔弩张的模样。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一声高呼如惊雷般响彻整个府邸:“二皇子驾到!”
众人循声望去,待看清远处来人后,皆立刻匍匐在地。
二皇子萧泽,面容冷峻,他冷眼扫过那些御林军,随后又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容看向太子萧云,轻声说道:“皇兄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皇位,自古以来便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目标,谁若能拥有它,便等同于拥有了无上的权力与荣耀。
然而,在这至高无上的权力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血腥与残酷,兄弟相残、反目成仇之事,在这无上权力面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当一个人站在权力的巅峰,所有人都会对其俯首称臣,而众人心中的那份恐惧,并非仅仅源于他手中所握的权力,更多的是来自于他脚下那堆积如山的皑皑白骨。
太子萧云曾无数次妄图设计除掉萧泽,可一直苦无良机,甚至连一丝把柄都难以寻得。
圣上膝下皇子众多,可真正能让太子视为威胁的,唯有萧泽一人。
此刻,太子冷笑一声,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萧泽:“怎么?我乃太子,这点权力也不曾拥有?”
萧泽深知太子手段狠辣,他与萧逸尘自幼相伴长大,情谊深厚,他决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萧逸尘落入太子的魔掌之中。
方才他收到靖谋侯府小侯爷加急送来的信件,又听闻暗线来报太子火急火燎地出了宫门,他便知晓大事不妙。
萧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婉转的笑容:“太子殿下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点权力自然是有的。”
“可是...” 他话锋一转,“可是若让父皇知道太子殿下没有父皇口谕私自调遣御林军出宫,而且在这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
“这是不是不符合一个当太子的礼数啊?”
萧泽顿了顿,又接着道:“若是让父皇知道后,会不会对太子殿下有一些‘想法’啊?”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二皇子萧泽深知何事会让太子殿下心生忌惮,这储君之位便是太子心中不可触碰的底线,他绝不会允许自己未来的皇位出现一丝一毫的差池。
太子萧云此刻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若他执意强行将萧逸尘和苏浅月拿下,那么父皇那边必定会有所耳闻。
此事本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今却闹得满城风雨,父皇定然会对自己心生嫌隙。
可若是就这么轻易放了萧逸尘,那不就等同于向二皇子一派低头认输了吗?
以他那高傲倔强的性子,又怎会甘心让他人抢尽自己的风头?
太子萧云沉思良久,目光缓缓移到一旁的赵厉身上。
随后,他脸上露出一抹看似和善的笑容,说道:“皇弟说的倒也是,但如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总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吧?”
萧泽心中虽有些不悦,但为了萧逸尘和苏浅月,还是勉强耐着性子问道:“哦?那不妨皇兄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太子笑了笑,看似轻描淡写地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毕竟是肃王世子和赵厉之间的纠纷,那不如让两人亲自解决。”
“输的人就让其跪在地上给对方磕三个响头,算是赔礼道歉。如何?”
萧泽微微皱眉,他心中暗自揣测太子此举究竟有何深意,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否该应允。
就在此时,萧逸尘低声说道:“好,我若输了,便磕头三声,给赔个不是!”
太子闻声扭头望向萧逸尘,这个回答令他颇为满意:“那不知两位该以什么方式定输赢?”
赵厉此时已心领神会,连忙高声回应道:“是男人就该以武力解决!谁怕谁打趴下,那就算谁赢!”
苏浅月望着赵厉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不用细想也能猜到此事定是太子和赵厉事先串通好的阴谋。
赵厉出身军营,论武力,无论如何都强于常人,她怎忍心因这件事而让萧逸尘身负重伤。
正当她欲开口拒绝之时,萧逸尘却抢先一步,毅然决然地说道:“我应下了!”
赵厉脸上的笑容愈发张狂邪恶:“那我就在城外的比武场等你!拳脚不长眼,世子妃到时候可别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完赵厉便随着太子向府外走去,只剩下呆滞的众人。
苏浅月顿感不妙,她不知道萧逸尘为何要答应这个看似无理的要求。
虽然两人成亲有一段时日,她也不知道萧逸尘是否会武艺,倘若对方只是为了面子而意气用事的话,那么和赵厉比武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正当苏浅月想要劝说萧逸尘一番时,却只见萧逸尘对着一旁的岩肃喊道:“取我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