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晚顺着刘大妈手指的方向望去,墙角堆着几捆沾满油污的麻绳。看到这堆麻绳,云岁晚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这麻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如此脏乱?秦斯礼握着她手的力道突然加重三分,她立即会意地松开对方,快步走向那堆杂物。
麻绳上醒目的\"锦绣年华\"火漆印在夕阳下泛着暗红光泽,边缘还沾着半片没撕干净的出货单。云岁晚盯着火漆印和出货单,心中迅速思索着,这麻绳似乎不简单,这里面说不定藏着什么问题。
\"这是三天前给纺织厂包装车间特制的捆扎绳。\"云岁晚用鞋尖挑起麻绳断裂的截面,\"被剪断时受力均匀,切口平整得像用铡刀切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分析着,是谁剪断了麻绳,目的又是什么呢?她转身朝人群后方招手,两个穿深蓝制服的工人抬着箩筐小跑过来,筐里整整齐齐码着同款麻绳。
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孙大哥挤到最前面,指着刘大妈脚边几粒碎渣:\"这不是老张修车铺的刹车片碎屑?
上回我给自行车换零件还见过。\"几个常去修车的邻居闻言凑近细看,果然在麻绳堆里发现更多金属碎屑。
\"运输队三轮车今早刚在张叔铺子换过刹车片。\"云岁晚从箩筐里抽出一根新麻绳,\"每捆麻绳出库都要过三遍称,少半两都得报备。\"她当着众人的面把麻绳抛给秦斯礼,后者单手接住轻轻一扯,麻绳立刻绷成笔直的线。此时,云岁晚心想,这些金属碎屑和麻绳被剪断的事,难道有什么关联吗?
张邻居额头渗出冷汗,他今早确实把修车铺的废料倒在垃圾站,可眼前这些碎屑明显是刚撒上去的。
刘大妈突然拍着大腿嚷起来:\"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人手脚不干净!\"
\"上个月暴雨冲垮西街石桥,是云总带人连夜抢修的。\"孙大哥突然提高声音,\"当时她踩着齐膝深的泥水搬沙袋,后腰被钢筋划破半尺长的口子都没吭声。\"人群里几个曾参与抢险的汉子纷纷点头,有个戴眼镜的妇女掏出手机:\"我这儿还存着当时拍的视频。\"
云岁晚示意工人把箩筐抬到路中央,掀开盖布露出二十多个贴着封条的玻璃瓶。\"这是厂里新研发的天然植物染色剂样本。\"她拧开瓶盖,淡青色液体在夕阳下泛着珍珠光泽,看着这美丽的液体,云岁晚想着,或许可以用这个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缓解目前的紧张气氛。\"原本打算下周带大家参观无污染生产车间,既然现在——\"
\"现在正好让大家开开眼!\"孙大哥接过话头,掏出钥匙串上的迷你手电筒照向液体。
光束穿透玻璃瓶的瞬间,细小的金色颗粒在液体中流转,宛如星河倾泻。
围观人群发出惊叹,连原本冷着脸的秦斯礼都露出诧异神色。
刘大妈拽着张邻居的袖子想溜,却被两个扛摄像机的年轻人拦住去路。\"云总上回说要做垃圾分类宣传片,这段正好当素材。\"穿马甲的女孩笑嘻嘻地调整镜头,\"您二位刚才的表演特别自然,能再示范下怎么发现'证物'的吗?\"
夜幕降临时,云岁晚站在路灯下核对最后一份承诺书。寒夜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洒在她身上,云岁晚一边核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总觉得背后还有更大的秘密。
签过名的居民不仅能优先参观新车间,还能用旧衣物兑换染色剂体验装。
孙大哥抱着保温杯走过来,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洇湿了袖口。
\"西街王婶家的双胞胎想要星空颜色的书包。\"他指着承诺书末尾的备注栏,\"李叔说等他家果园丰收,想用柿子染批围巾当赠品。\"钢笔尖在纸页上沙沙作响,暖黄光晕里浮动着植物染色剂特有的草木清香。
百米开外的梧桐树下,秦斯礼背靠树干凝视着灯光里的人影。
夜风卷起云岁晚扎在脑后的丝巾,那抹水红色像极了实验室里沸腾的樱桃染色剂,在他漆黑瞳仁里灼灼燃烧。
秦斯礼将铝制饭盒揣进军大衣内兜保温,穿过梧桐树影斑驳的砂石路。
云岁晚正伏在配电箱上修改承诺书条款,钢笔尖在纸面拖出细长的影子。
他伸手托住差点滑落的文件夹,指尖擦过她冻得发红的手背。
\"红糖姜茶在保温壶第二层。\"他拧开军绿水壶递过去,蒸腾的热气瞬间模糊了镜片。
云岁晚就着他的手抿了口茶,突然笑出声:\"你往姜茶里加枇杷膏了?\"秦斯礼耳尖发烫,低头把剥好的盐水花生塞进她掌心,金属纽扣擦过她挽起的发髻。
路灯突然闪烁两下,云岁晚摸出工作手册要记录电压情况,却被秦斯礼按住手腕。
他掏出牛皮封面的维修日志,工整的钢笔字已经填好今晚的电路巡检记录。\"孙大哥说西街变压器上个月换过保险丝。\"他指尖点在\"设备异常\"的空白栏,\"这里留给你签字。\"
百米外的巷口传来瓷器碎裂声。
刘大妈踢翻垃圾桶,攥着张油渍斑斑的纸条往胡同深处钻。
张邻居蹲在煤堆后边拼命比划手势,两个穿涤纶夹克的男人立刻钻进停在阴影里的白色面包车。
车尾灯扫过墙角的瞬间,云岁晚瞥见挡风玻璃上贴着的\"鸿运建材\"通行证。看到这个通行证,云岁晚心中一惊,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势力在搞鬼?
孙大哥的电话在凌晨两点响起。
云岁晚裹着毛毯靠在值班室铁架床上,听着话筒里沙沙的电流声。\"老王家女婿在货运站看到刘婆子侄女婿了。\"孙大哥压低的声音混着风声,\"说是要请什么质检员吃饭,我查了那人的工作证......\"云岁晚紧张地问道:“那工作证有什么问题吗?”孙大哥正要继续说下去,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信号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好像……有……人……跟踪我……”孙大哥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最后电话突然断线,忙音震得她指尖发麻。云岁晚心急如焚,不知道孙大哥是否安全,也不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晨光初现时,染剂车间的原料区格外寒冷、空旷,车间铁门被北风撞得哐当作响,云岁晚攥着问题单据站在这片空荡荡的区域。她心中满是紧张和疑惑,本该签收的二十桶栀子花提取液被替换成普通植物精油,验收单右下角多出个模糊的指印。
她举起单据对着朝阳细看,油墨未干的签名处洇着星点暗红,像极了那日麻绳上的火漆印。墙外传来早班工人说笑声,某个熟悉的嗓音正在谈论\"新供应商的优惠价格\",她转身时碰倒的玻璃量杯在水泥地上摔成晶亮的碎片,晨曦透过天窗照在量杯残骸上,折射出蛛网般的裂纹。这破碎的量杯仿佛也预示着事情的复杂和棘手,云岁晚紧紧皱着眉头,决心要揭开这层层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