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两个肉包，一袋豆浆。”
“好嘞，马上！豆浆在那边自己拿一份哈！”
店老板麻利地抓起圆盘似的蒸屉放在一边，套着小袋的手熟练地装了两个肉包，递给那客人，只见他穿着古风衣袍，以簪束发，也不由多看一眼，不过不至于惊奇。
毕竟灵气复苏以后修行者出深山，掀起古装的浪潮，科技的兴起，更是助推一系列稀奇古怪的服装，夜市大街上出了个这样的也并不罕见。
林式昭接过小袋，拿了袋豆浆，便顺着这夜市街向前，眼前是数不清的高楼，望不到边的人海，耳边传着不断重复的店铺广告机械音，车行道上时不时的喇叭鸣器，最多的自然是喧闹的人声。
“这山下，也不错。”他掏出袋中冒着热气的包子，一口半个包子，那四溢的汁水在口腔中迸发，肉油独有的香味在舌尖弥漫。
他走在人群中自是显眼，散步街头的人群无论男女回头率都不低，毕竟穿着奇特散着仙气的翩翩男子没有几人会觉得碍眼，散漫的青年视而不见，吃完包子，喝着豆浆，在街上东张西望。
目之所及，皆是久居山上不曾见过的新事物，似那男男女女低着头紧盯的小巧器物，想到那大概便是白小洛时常念叨的手机吧，说是蕴含着惊人的魔力，拿上了便再难丢下，这还真是惊人的力量。
似那在高空倒悬飞驰而过的列车，与他御剑飞行的速度也相差不多，似那高楼上不断闪动的画面，只见有个美貌的女子捧着小瓶，脸上洋溢笑容，他不经多瞅几眼。
别误会，不过是透着屏幕看看那女子带了几分修为。
若是可以，他真想都体验一番，以后回了山上，便能向那山上的师弟师妹好好吹嘘，让那耍无赖的师祖大开眼界。
可惜摸着口袋中仅剩下的二十七元零钱，林式昭陷入了沉默，好一会才掐指算着：“随便吃些包子都花了五元，这些钱最多就够我撑个两天了，唉，这山下竟这么耗费钱财，大不了到时候去南边寻志明，让他接济一下我。”
远方乘上一班列车的小修士忽的打了个喷嚏，他看向远方：“我真是！才几天，就有些怀念山上的日子了，也不知道大师兄一个人有没有事。”
“边境，且待我。”看向那茫茫海岸，志明握了握拳。
此时的林式昭离开主道，转入一条林间小路，这里人明显少了很多，一两对小情侣牵着手在昏暗的光线中说着悄悄话，两三个穿着短衫的上班族赶着回家。
迎面有一对母子，孩子小跑着前进，一手握着街头卖的烤肠，滋滋冒油，香气十足。
那母亲蹙起眉，赶忙上前拉住孩子的小手，警告道。
“你这孩子，要听妈妈的话！最近不太安生，已经好几个人消失了，你也想被大坏蛋拐了卖掉吗，好好跟着我。”
“哎呀，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要担心啦。”
林式昭打了个哈欠，身形随风散去，几息后便上了高楼楼顶，那城市风光映入眼帘，不同于身处内部，从高处俯瞰，便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只见远方霓虹闪动，编织起绚烂色彩，半空疾驰的无人机似飞盘旋绕，尾灯合成美妙图案，高塔射出的宏光，街头谈笑的小人，路上往来的车辆共同铸就这城市夜景，向更远处眺望，只见中央广场上的喷泉冲天而起，飞腾的水流折射着城市聚集的光，高低明灭，交相辉映，簇簇璀璨。
此时的眼中无疑透着欢愉，这扑面而来的景象不似那日殿门大开的震撼，只是让人感受到兴旺的万家灯火，祥和的人族盛景。
他听过山上有人将山下比作洪水猛兽，说是下了山便再回不来山上，可真当他下了山，也并无这般感受，只觉得一抹暖意缭绕心头，虽然让人着迷却也能轻易割舍。
“若说山上是淡然清修，那此时便是在经历红尘炼心，这或许便是下山的意义，让人忍不住想去守护此情此景，不让那异族肆意破坏。”
阵阵晚风吹拂，带走了青年的思绪，带来的师尊的嘱咐。
“徒儿，别怪师傅硬要让你下山去，山上再好，不过世间一隅，古人曾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国土辽阔，尚需你以脚步丈量，人心冷暖，更需你以身心体量。”
那夜，同样的晚风吹起刘程谦泛白的双鬓，两人同坐崖角，观那云起云落，师傅温和的声音深入心中：“谨记莫被那山下人事迷了心神，你是要去探那剑道深处的人，或许前路几多坎坷，莫忘华山在你身后。”
“你或许对你那父母并无感情，但他们却是真心待你，你莫去怪罪他们十五年不发一言，不露一面，他们也曾与我在同处交谈，于暗处看你，此次下山，若有机会，当归家一看，他们在家等你。”
“我族享千年盛世，本是好事，却有太多人因此忘了那光解惨痛，忘了人族族恨，当下三异族潜隐暗处，干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与你讲些那异族特性，你且记下。”
“人人皆知，千年前灵气喷涌，虽是好事，却也有恶事随行。天上降下七族，他们或圣洁动人，向往光明，或身怀异能，呼风唤雨，或死气缠身，毫不畏死。这七族中，对人族不怀好心的便是那魔族，兽族，死灵族。”
“魔族凶戾，以血修炼，以血脉划分地位，划分修为，血脉低下者长相丑陋，修为低下，甚至毫无神智，血脉高贵者近乎于人，其貌妖媚，智力超凡。兽族，以灵开智，肉身强健，其下类别多样，各有神通。死灵一族，化尸为骨，以魂交流，不畏刀剑，唯神魂，观相可讨杀。”
“其后两族中立，两族与我们交好，天使族个体稀少，一生选择一个伴侣并不离不弃永生跟随，其下全为女婴且血脉纯洁，她们样貌圣洁美丽，却最为淡漠，只忠情一人。龙族五派，除去天使其个体实力六族最强。“
“异人族灵族与人族相亲，异人族与我人族共同生活，千年间，不少人族都有了异人族的血脉，有了觉醒异能的可能，有人能反转重力，有人能暂停时间，有人能穿越空间，这便给了大多人自保的能力，想要区分也并非难事，越是血脉纯正的异人族瞳孔越是深红。灵族灵植所化，性情温和，寿命绵长，受各族窥视，人族与其交好，给予庇护。”
听着师傅的话，林式昭不发一言，却将一字一句都牢记心间。
他望向夜空，点点星芒，一轮银月，身侧的人含辛茹苦，给了他十来年的庇护，领着懵懂无知的他上了华山，既为师长，也为父母，教会他读书识字，算数书画，教他修炼，展望世界。
师恩，他怎敢忘！
夜空的月与记忆相逢，仍是那城市盛景，心中惆怅却止不住，不愿止。
“师傅，我想你了……”
……
“小伙，常来啊。”
日上三竿，桥洞底下的流浪老汉笑着向林式昭挥手告别。
被偷了钱的林式昭人生地不熟，身上又没几分钱，便凑到桥洞下跟几个流浪汉待了一夜，他们没什么知识文化，却是有一大堆道听途说的消息。
一夜几人谈天说地，从那华山宗主一剑风华，杀敌无数，说到这西北小城的诡异失踪案，甚至千年前人族先烈的传奇都能扯上两嘴。
林式昭听他们讲，还时不时称赞叫好几声，可让这些个流浪者激动不已，更加起劲。
直到凌晨三点，几人才抵不住困意睡去。
林式昭奔着昨天吃过的面店而去，小店不算大，却装修精致，一排只能容纳四人的长椅，以及两个不大的方桌便是小店的最大客容量，此时那长椅上便坐了三人。
老板是个年纪挺大却尽显硬朗的男人，一家两口子相互扶持开了这家小店，不算富足却也足够，看了那进来的出尘年轻人，一下认了出来。
“小伙子，今天吃些啥。”
“跟昨天一样，一碗小排肉丝面，加两个蛋。\"
\"先坐会儿，一下就好。“
林式昭坐到最后个靠门的位置，厨房内菜刀有节奏地敲着砧板，老板忙碌地两边劳作，那老板娘在一旁帮着端面收钱。
往来的客人不多，稍等一下大碗的面食便端了上来。
“请慢用！”
他享用着可能是最近最后一餐的面食，却是忽的察觉异常，口袋中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