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话音落下,那扇紧闭的门缓缓地被推开了一条缝隙,然后慢慢地敞开。
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年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只见这少年有着一头黑发,稍显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张雪白精致的小脸,看着乖乖巧巧的。
尽管身上穿着宽松肥大的病号服,但依然难以掩盖住他天生丽质的容颜和身姿,反倒更衬托出他的纤弱与楚楚可怜。
似乎是察觉到了沈岐正注视着自己,宋衿不禁感到一丝紧张。
他微微垂下头去,不敢与沈岐对视。
然后像只蜗牛一般慢吞吞地朝着沈岐所在的方向移动过来。
沈岐见状,放下手中正在摆弄的物件,抬起那双狭长的眸子,冷冷地瞥向宋衿,用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命令道:“坐到手术台上。”
听到这话,宋衿的身体明显一颤,他卷翘浓密的睫毛也跟着轻轻颤动起来。
他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冰冷坚硬的手术台,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畏惧和迟疑。
不过犹豫片刻后,他还是鼓起勇气,慢吞吞地爬上了手术台,双腿并拢,小手放在腿上,乖乖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啊啊啊啊衿宝好乖啊!!!
——像小学生嘿嘿嘿
——可爱死了!啊啊啊啊窝亲死!
——大家好,这是宋衿,我老婆,大家不要随便看谢谢。
——楼上喝多少啊??
......
望着眼前这个如同瓷娃娃般精致却又显得呆笨迟钝的少年。
沈岐眼里暗了暗,真是个脑袋空空的漂亮笨蛋,但是......看着倒是挺乖的。
宋衿此刻都要害怕死了,一想到治疗室里的规则他就害怕。
感觉自己完蛋了!
沈岐翻了翻宋衿的病历本,冷声问道:“昨天才入院?”
宋衿听闻,迟钝的点了点头。
男人见宋衿这呆呆的样子,随手把病历本扔回了桌子上,紧接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他抬起冰冷的眸子看向正襟危坐的乖乖少年,“什么时候确诊的?”
宋衿眨巴着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努力回忆了一番,过了许久,才用比蚊子哼哼还要小的声音嗫嚅道:“大概……三个月前吧。”
“最后一次发病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宋衿被男人强大的气场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嘴唇颤抖着轻声答道:“昨……昨天”
听到这句话,沈岐面无表情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他重复问道:“昨天?”
宋衿见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是自己答错了不成?
他战战兢兢地抬眼瞄向那个男人,发现对方正冷冷地凝视着自己。
顿时,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宋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赶紧低下头去,不敢与男人对视,膝盖上原本放松的双手也因为紧张而紧紧抓住了裤子,连手指关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了。
犹豫再三之后,宋衿才又极不情愿地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个微弱的“嗯”字。
沈岐拧着眉头,冷声问道:“你不是吃过药了吗?为什么会犯病?”
沈岐这里所说的吃药,指的是那个红色的药片,但是宋衿不知道。
宋衿以为对方说的是每个病人都要吃的那个白色的药片。
“......”
完了!规则说了不能对医生说谎,那、那他这个怎么说呀!
宋衿垮着脸,不知所措的捏着手指,一副紧张兮兮的小模样。
系统看不下去了,提醒道:【他问你吃药了,你就说吃了呗,你昨天不是吃了红色的药片吗?】
宋衿眨巴着眼睛,小声小气的说道:“吃药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犯病。”
但此时沈岐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件事身上,他直勾勾的盯着少年那双手。
多大了?还捏手指?
宋衿说完之后,发现对方没继续问,也不多话,就静静地低头坐着。
气氛一时陷入了安静,就在宋衿握着拳头,紧张对方要问什么的时候。
沈岐突然抬起眸子,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少年,开口问道:“那个男人和你什么关系?”
——噗!贻笑大方了家人们!
——我还以为要问什么困难问题呢哈哈哈。
——哪个男人啊?周弋?还是陆年?周弋吧?他和陆年认识的。
——啥关系,我宝和任何男人都没有关系,大家都是朋友而已,顶多算是个好哥哥。
——就是,就是!
......
此话一出,宋衿人都傻了。
男人?
哪个男人呀?
宋衿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对方,茫然的表情让沈岐冷嗤一声。
沈岐眉尾挑着,清冷凌厉的面孔上带着点冷笑,不阴不阳的问道:“怎么,太多了分不清了?”
听到沈岐阴阳怪气的语气,宋衿眉心都蹙起来了,秀气的眉拧着,有些不太开心的盯着对方。
虽然生气,但是还记着治疗室的规则,所以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闷闷地回了一句:“我确实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沈岐似乎并未打算放过他,那双狭长而锐利的丹凤眼里闪烁着咄咄逼人的光芒,毫无顾忌且毫不收敛地紧盯着宋衿不放。
在如此具有压迫感的注视之下,宋衿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无处可逃的猎物。
终于,沈岐再次打破沉默,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那天护着你的那个男人。
宋衿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周弋,于是抿着嘴巴说道:“他是我朋友。”
“哦?你朋友可真是不少。”
沈岐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平淡得没有丝毫起伏。
可是不知为何,宋衿就是能感觉到对方话里藏着的讥讽之意,仿佛每一个字都是在嘲笑他“交友广泛”。
于是宋衿紧紧地皱起眉头,腮帮子也不自觉地鼓了起来,就像一只生气的小河豚,慢慢的把头垂了下去,不想搭理他。
但是宋衿不知道的是,他这番姿态在沈岐眼里几乎就是心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