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崇明一边大踏步走进来,一边眼睛就没离开过阿娇。
这几天阿娇忙着跟自己的父亲和继母斗法,他忙着去查之前心里怀疑的事情,两个人几天没见着面,他心里早就惦记阿娇惦记到不行了。
贺大人的眼睛不着痕迹的在阿娇身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扫了一遍,在心里暗自点了点头。
嗯,媳妇看起来没吃亏。
而且盛装打扮后的媳妇也太漂亮了,他简直挪不开眼睛。
贺崇明正了正色,向郑怀远确定人是否已到齐。
郑怀远像是得了ptsd一样,将家里的所有人口去向都详细跟尚书大人禀告了一番。
他啰里八嗦地说了好久,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点心虚,觉得耽误了尚书大人的时间。
但尚书大人有点心不在焉,眼神一直往他身后瞟,他说了多久,尚书大人就瞟了多久。
郑怀远以为是这位大人对他有些不满,故意不想正眼看他。
他说完连忙毕恭毕敬地回到了原有的位置上,准备接旨。
贺崇明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展开圣旨。
众人见状纷纷下跪。
贺崇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沉稳而庄重的语调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他每念一句都会稍稍停顿一下,确保众人听清旨意。
他目光偶尔扫过阿娇,看到阿娇专注聆听的模样,心中暗喜。
贺崇明念完后,缓缓收起圣旨。
郑怀远松了口气,赶忙叩谢皇恩。
贺崇明又交代了几句关于如何接受赏赐之事,目光却总是不经意间落到阿娇身上。
待诸事完毕,贺崇明借着嘱咐乡君注意事项为由,走向阿娇,低声说道:“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阿娇手一顿,紧接着面不改色向他颔了颔首。
贺崇明嘴角上扬,随后他便以还有公务为由匆匆告辞,但离去的背影都透着欢快。
阿娇有点好笑,这跟之前冷静自持的铁面阎王,可完全不一样。
接完圣旨,郑府人像劫后余生般开心,除了白氏和郑老太爷。
阿娇问道:“祖父如今在何处?他身体抱恙不能参与我的封赏仪式,一定很难过。我要去看看他老人家,顺便把这圣旨放在他的床头供奉着。
圣旨是天子旨意,上面蕴含真龙之气。最适合放在他老人家的房间去秽除邪了。
父亲,快带我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郑怀远欣慰地看着懂事的阿娇,连连点头,带她去了郑老太爷的房间。
郑老太爷的房间除了药味,还隐隐能闻到一股尿骚味。
郑老太爷嘴歪眼斜地躺在床上,嘴巴一直发出“嗬嗬”的声音。
阿娇笑眯眯地走了过去,跟他打了招呼,并将来意说明了一下。
郑老太爷意识还是很清醒的,他气的浑身颤抖,可无可奈何。
他好想起身斥责这个逆女,想让她滚出郑家,不要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
“快看,祖父太高兴了,他的手指都能动了。”
阿娇靠近郑老太爷,面带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以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祖父,二叔的确是我送进去的,你科举舞弊也是我揭露出来的。你逼迫父亲将我母亲休弃,将送我去族里,这些仇我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我会慢慢让你们都加倍偿还回来。
你就这么瘫在床上发烂发臭,然后看我大放异彩,光芒无限地度过我这一生吧。”
阿娇冷眼看着郑老太爷在床上无能狂怒,嘴脸扬起一丝讽意。
她随即转身,语调轻快:
“走吧,父亲。我想去看看琪哥儿。他有三岁了吧。”
“对,你们姐弟该见见面了。毕竟是亲生姐弟,以后都是要互相照料,互相陪伴的,也该多亲近一下。
琪哥儿已经开始识字启蒙了,小小年纪认真读书的样子,跟我小时候很像……”
说起琪哥儿,郑怀远像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语气里满是自豪和欣喜。
到了琪哥儿的院子,奶娘正带着他在吃点心。
看到老爷带着大小姐进来,奶娘有一瞬间的慌乱。
阿娇看了奶娘一眼,走到了琪哥儿身边坐下。
“你是谁呀?”琪哥儿奶声奶气地问她。
“我是你的姐姐。叫我一声姐姐。”
“姐姐~”
琪哥儿很乖巧,他脑袋很圆,肤色不白,眼睛偏狭长,不像白氏的桃花眼,也不像郑家人的杏核大眼,有点像丹凤眼。
虽说孩子还小,但阿娇打眼一看,她就知道琪哥儿并不是自己的亲弟弟。
她想来看看琪哥儿,也是为了确定一下自己内心的猜测。
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白氏嫁入郑家肯定是另有所图。
图什么呢?
阿娇在细细思索。
琪哥儿很喜欢这个姐姐,姐姐长得漂亮还会很耐心地听他讲话。
他说什么,姐姐都能听得懂。
姐姐还给了他好几个小玩意儿,他都没见过,可真有趣。
郑怀远看着相处和谐的姐弟俩,老心甚慰。
果然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啊!
那边,白氏听说老爷带着阿娇去看了琪哥儿。
她疯也似得冲了出去,一路小跑到了琪哥儿的院子。
看着琪哥儿趴在阿娇的腿上,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她觉得非常扎眼。
她猛的冲过去,一把把琪哥儿从阿娇的怀里拽出来,搂在怀里。
她用戒备的眼神看着阿娇,阿娇则用淡定中带点挑衅的眼光看着她,
“怎么母亲这么排斥我和琪哥儿亲近,他可我的亲弟弟啊,不是吗?”
白氏没忍住,流露出阴狠的表情,她正想说什么,被她勒疼的琪哥儿哭出了声,
“啊,好疼,娘亲是坏人,呜呜,姐姐救我。”
白氏赶紧松开手,郑怀远也一脸恼怒地走了过来。
“白氏,你这是做什么?他们姐弟两个玩的那么好,你一来就发疯。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氏眼泪无助地流下来:
“我只有琪哥儿了,我不允许任何陌生人碰他。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跟她拼命!”
琪哥儿被白氏吓得大哭,最后是奶娘抱走去哄了。
郑怀远厌烦地看着白氏,留下一句“不知所谓”,就拉着阿娇走了。
阿娇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白氏。
白氏眼底的恨意丝毫没加掩饰,被她撞了个正着。
阿娇对她笑的灿烂,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我都知道了。
白氏心里一惊,后背霎时布满了冷汗。
不可能,不可能。
她在诈我。
既然如此,那就留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