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字迹遒劲有力,却又在字里行间透着一丝温柔。
“闻雪吾妻:边关苦寒,战事胶着。戎敌此次来势汹汹,我军虽奋勇抵抗,然军中敌细未查明,加之粮草不济,冬衣短缺,将士多有冻伤。”
“不过雪儿上次的线索,已经锁定两人,避免与他们讨论军事,暂可站稳阵脚。母亲年迈,望你多加照料。”
信很短,但洛闻雪读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就能解她的相思。
她注意到信纸上有几处不明显的暗红色斑点,心头猛地一紧——那是血迹。
“逐风!”洛闻雪把信件上的血迹递到他面前,“将军可是受伤了?”
他们行军打仗之人,应该懂得这些。
逐风仔细检查了信纸上的血迹后安慰道:“少夫人不必过于忧虑,这血迹已干多时,且量不大,可能只是不小心滴上去的,将军定然没事。”
洛闻雪稍稍安心,随即又想到霍无伤信中提及的事情:“逐风,你可知边关将士若缺医少药,冻伤者会如何?”
他认真回想了一下,“少夫人还没嫁进霍府的时候,属下随将军打过仗,冻伤者轻则皮肉溃烂,重则肢体坏死,边关苦寒,若无足够御寒衣物,将士们确实艰难。”
洛闻雪点点头,边关寒冷,朝廷送往的东西不知何时才能到,她下定某种决心。
“逐风,我们是否有自己的渠道,可快一点把东西送到边关。”
逐风一愣,少夫人这是要送什么,“家书可让信鸽或者酒楼老板带,快上好几日。”
“不,我不仅要送家书,我还要送御寒的衣服。”
少夫人大胆的想法让逐风一愣,但想到少夫人才看了家书,心里也明白这是少夫人担心将军。
他抱拳道:“的确有一法子,水路加陆路,可快三到五日,可这费力费钱的……”
“无妨!”洛闻雪大手一挥,“将士好了我们才有今天的日子,不可让他们受冻。”
紧接着洛闻雪扭头让人唤来玲珑,前些日子,她把无家可归的妇女安顿在绣坊内,玲珑就是那里的负责人。
“玲珑,如今绣坊有多少人?”洛闻雪不等玲珑行礼,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
玲珑一愣,道:“绣娘二十三人,学徒十人。”
“不够……”洛闻雪喃喃道,看向逐风,“近日城中可有流离失所的妇人?”
玲珑不明所以,却还是耐心看洛闻雪的安排,之前的事让她如今对这个少夫人很是信服。
“因战事,不少难民流窜到京城,不过都在少夫人之前设立的粥棚处。”
洛闻雪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好,明日挽月去粥棚哪里询问是否有人愿意跟我们走,把条件都说清楚,告诉她们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少夫人这是要……”玲珑疑惑不解。
“将军信中说边关将士缺冬衣。”洛闻雪轻抚着信纸,“我要让绣坊全力赶制军衣,送往边关。”
玲珑恍然大悟,“夫人仁慈,玲珑一定努力配合少夫人。”
当夜,洛闻雪辗转难眠,她起身来到书房,点亮灯烛,开始计算绣坊赶制军衣所需的布料、棉花和人力。
书房是曾经霍无伤工作的地方,她恍惚间觉得霍无伤正陪着她。
田庄今年收成不错,可以变卖部分粮食购置材料;城南还有一处闲置的宅院,那些学徒可以暂时住那,做好的冬衣也是。
天蒙蒙亮时,她已经拟好了一份详尽的计划,挽月连夜去招的人马,回来看到洛闻雪眼底的青黑,吓了一跳。
“少夫人一夜未眠?”挽月心疼的凑上前给洛闻雪洗漱。
洛闻雪摇摇头:“比起边关将士们受的苦,我这算什么,更何况你也一夜未眠。”
她把手中我信纸准备好,唤出逐风:“把这个交给玲珑,让他立刻着手去办。”
三日后,霍家绣坊比往常热闹数倍,原本精致的绣架旁,现在摆满了简易的木架,十多名新招募的妇人正埋头缝制棉衣。
洛闻雪去绣坊的时候,玲珑正在指点其中一个绣娘,“这件棉衣的针脚要再密些,边关风大,容易钻风。”
见她的伤心程度,洛闻雪跟着走上前观察,
那妇人抬头,看到洛闻雪后,眼中含泪:“多谢夫人收留。我丈夫他就在霍将军麾下,上月战死了……”
洛闻雪心头一痛,她轻轻握住面前人的手:“你丈夫是保家卫国的英雄。现在你做的每一件棉衣,都是在保护像他一样的将士。”
像她这样妇女数不胜数,听到她们的遭遇,洛闻雪不免开始担心霍无伤,他在边关定要平安啊。
正当洛闻雪准备去查看布料库存时,绣坊大门突然被推开。
霍老夫人带着三夫人和几个丫鬟婆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老夫人身后的三夫人表情得意,像是总算抓到了她的把柄。
她这段时间忙着准备冬衣,都忘了家里还有不安分的人。
霍老夫人环视着忙碌的绣坊,脸色阴沉,“闻雪,你是诰命夫人,跟她们厮混在一起想什么,跟我回家!”
老夫人到底开始偏心洛闻雪了,三夫人捏紧手中的帕子。
然而向来懂事的洛闻雪深吸一口气,上前行礼:“祖母容禀,边关将士缺衣少食,闻雪也是想让边关将士好一点。”
此事跟霍无伤有关,老夫人不可能不支持。
“胡闹!”三夫人看出老夫人的犹豫,尖声打断,“军需物资自有朝廷调配,你一介妇人插手军政,是想给无伤惹祸上身吗?”
她的话也有道理,老夫人有些迟疑,眼波在两人身上流转。
坊内的妇人们瞧见这边的动静,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不安地看着这一幕。
玲珑皱眉,她知道这个三夫人,处处和少爷作对,少夫人她……
洛闻雪挺直腰背,声音清晰而坚定
“三夫人此言差矣。将士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我们后方妇人缝制几件棉衣,如何就成了干预军政?我们这是为将士们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