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踩着满地落樱走进醉仙居时,檐角铜铃突然化作青鸾。那灵禽扑棱着翅膀绕她三匝,尾羽扫过处,石阶缝隙里钻出簇簇晶莹的月光草。掌柜娘子从酒坛后探出头来,发髻上斜插的玉兰簪突然开口说话:\"姑娘可是要寻九转同心结?\"
\"你怎么知道?\"璃月指尖轻触腰间玉佩,温润的触感让她想起三百年前师尊赠剑时的温度。柜台后的女子抿嘴一笑,袖中飞出七只碧玉算珠,在空中凝成星图:\"昨夜紫微垣移位,贪狼星犯主,醉仙居要来位命定之人。\"
璃月正要追问,窗外忽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她转头望去,只见满园桃李纷飞中,有位翠衫少女正在追捕彩蝶。那蝶儿通体湛蓝,翅尖缀着金粉,每次振翅都会洒落细碎星光。少女的裙裾沾满花瓣,发间别着的并蒂莲却始终不见凋零。
\"阿萤别跑!\"少女的呼喊带着三分焦急七分宠溺,\"那可是师父用千年月华养出来的灵蝶!\"
璃月看着少女跌坐在青石板上,裙摆沾着酒渍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初入道门时,在药田偷吃朱果被师尊逮个正着的糗事。她鬼使神差地捻起片樱花,暗运灵力朝蝶儿掠去的方向送去。
奇迹发生了。
蓝蝶忽然调转方向,绕着璃月翩跹三圈,翅尖金粉在空中凝成小字——「赠尔同心」。少女见状惊喜地扑过来:\"姑娘好厉害!这灵蝶最通人性,三百年来都没人能...\"
话音戛然而止。少女盯着璃月腕间突然浮现的并蒂莲印记,瞳孔里映出奇异景象:那莲花竟在月光下化作并蒂而生的玉镯,内侧刻着「璃月」二字,外侧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古老图腾。
\"这是...\"璃月低头轻触印记,温热的触感裹挟着清冽梅香涌入识海。恍惚间看到冰天雪地里,有人将冻僵的少女抱在怀中,用灵力为她取暖时,腕间玉镯碰撞发出的脆响。
醉仙居的灯笼突然齐齐亮起,暖黄光晕中,琉璃盏里的酒液自动斟满。掌柜娘子神秘一笑:\"这是本店特色——相思酿,饮下便能知晓命定之人的心意。\"她指尖轻弹,杯中酒液幻化出画面:漫天星河下,白衣少年正在月桂树下抚琴,琴弦上缠绕的竟是璃月再熟悉不过的暗红丝线。
少女突然拽住璃月衣袖:\"姐姐快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百年桃树突然绽放出冰蓝色花朵。花蕊中坐着拇指大的灵蝶,正用翅膀托着粒晶莹露珠。璃月刚要伸手,那露珠突然跃入她掌心,化作枚雕着比翼鸟的玉佩。
\"双生同心佩!\"掌柜娘子激动得打翻酒坛,\"三百年前天机阁主与月老联手所铸,能...\"
整座醉仙居突然剧烈震颤。璃月怀中的玉佩发出清鸣,与少女腰间玉佩产生共鸣。无数花瓣在空中凝成阶梯,通往云端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少女兴奋地拉起璃月的手:\"姐姐快走!这是灵蝶引路,去见阿萤的爹爹!\"
穿过层层花海,璃月看到令她永生难忘的景象——云雾缭绕的山巅,白衣少年正在教导幼童御剑。他发间别着的木簪突然化作青鸾,衔着朵并蒂莲飞向璃月。少年转身时,璃月看清他眉间朱砂痣的形状,竟与自己玉佩上的纹路完全契合。
\"阿爹!\"少女雀跃着扑进少年怀里,\"这位姐姐有双生佩呢!\"
少年温和一笑,指尖拂过璃月腕间印记:\"果然是故人之后。\"他忽然挥袖召出七弦琴,琴弦上缠绕的暗红丝线突然活过来,在空中交织成星图:\"三百年前你师尊封印魔气时,留了道因果在此。\"
璃月正要细问,琴弦突然迸发金光。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冰封的雪夜,少年将玉佩系在她师尊腕间;春日的药田里,师尊握着她的手教剑诀;还有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师尊浑身是血地将她推出火海...
\"小心!\"少年突然揽住璃月腰身。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裂开深渊,无数怨魂嘶吼着涌出。璃月本能地挥剑,却发现星辉剑自动护主,剑锋所指之处,怨魂尽数化作萤火。
少年抚琴的手指染上血色:\"果然来了。\"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伤口里,竟嵌着半块双生佩,\"三百年前你师尊替我挡下致命一击,如今该还了。\"
璃月突然按住心口,那里传来灼痛。双生佩自动飞出,与少年伤口处的残玉严丝合缝。天地间突然下起桃花雨,每一朵都写着她与少年前世的记忆。当最后一片花瓣落在剑锋时,璃月终于看清真相——
原来她与少年曾是师徒,共同对抗过虚空之眼。在那场大战中,少年为护她魂飞魄散,只留半块玉佩作为念想。而如今...
\"叮——\"
玉佩合二为一的瞬间,整座山峰被金光笼罩。璃月腕间的并蒂莲印记化作流光,没入少年眉心。少年眼角滑落血泪,却笑得温柔:\"这次换我护着你了。\"
醉仙居传来掌柜娘子的轻笑:\"老身这就给你们备新房!\"转眼间,云海中升起雕梁画栋的楼阁,窗棂上垂落的纱帐随风飘动,隐约可见里面摆着桃花酿与并蒂莲酥。
璃月望着正在逗弄灵蝶的少年,忽然觉得三百年前的师徒情谊,似乎有了新的意义。当星辉剑自动归鞘时,剑柄上悄然浮现出一行小字——「同心」。
夜幕降临时,万千萤火汇聚成河。璃月枕着少年的腿坐在屋顶,看他用灵力将落花凝成小船。那些载着星光的小船驶向银河深处,船头挂着的琉璃灯映出他们依偎的身影。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少年突然指着东南方的星海,那里隐约有座被月光笼罩的城池,\"听说那里的同心树,能照见前世今生。\"
璃月靠在他肩头轻笑,腕间玉佩微微发烫。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