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半岛酒店顶层的包房。
“你个小丫头,我们跑去岩局长那,送个礼都要排队,你还挺厉害。”
徐雅婷很是欣慰,揉了揉安妍的脑袋。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从安妍十五六岁到如今,给她买的那些奢侈品,几乎全送人了。
“嘿嘿,妈,别夸了,我都不好意思啦…”
安妍垂下脑袋,无奈地挠挠头。
也就只有在父母面前,她的表现,才像个十九岁的孩子。
“岩局长办公室里那么多人呢,一个土地局局长,要负责的企业有多少。”
她笑了笑。
“要送礼,龙头企业送完了,各级手下送,他们送完了,也未必轮到我们。”
真要搞人际关系,未必要单刀直入。
有时另辟蹊径,考虑考虑人家的秘书,老婆,孩子,或许也是一种办法。
人在屋檐下,若想避雨,不得不低头。
“你还教上你爸妈了。”
安珩敲了敲她的脑袋,嘴角笑容,却似乎抑制不住。
“对了,爸,跟你商量个事呗?”
安妍垂眸,语气有些拘谨。
“这次事情要是办成了,给服务员加点工资呗,他们好几个人要结婚了,彩礼都不够呢。”
“哈哈哈哈哈,这么紧张干嘛,我早有这个打算了,不用你说。”
安珩爽朗一笑,眼底满是喜色。
他曾经也是白手起家,一步步至今,自然能与员工共情。
但安妍不一样。
娇生惯养,烂泥扶不上墙的大小姐,却反而眼高手低,目中无人。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自己百年之后,把财产托付给信托基金。
至少能保自己女儿一生无恙。
但如今来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安妍的能力,甚至已经青出于蓝。
“岩局长来了,您坐。”
门被推开,几个服务生,簇拥着精干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安妍立刻上前,给他拉开主位的椅子。
不管怎么讲,能有个和他说话的机会,那些礼就不算白送。
至于接下来嘛…就要看她父母发挥了。
“您放心,不超标,都是家常小菜。”
见他还要说什么,安妍连忙拿过酒杯,把“雪碧”瓶子里醇香的酒液倒出来。
她打过招呼,转身就溜。
这种对话,不是她能参与的,毕竟名义上她还只是董事长女儿。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
包房内依稀传来什么“扶持”,“政绩”,“纳税”,“政策”之类的字样。
还有不间断的附和笑声。
看着岩聪摇摇晃晃从包房里走出来,被专人扶上地下室里那辆奥迪A6,安妍连忙走进去。
“爸,没事吧,喝成这样。”
她微微蹙眉,看着徐雅婷给安珩盖着个小毯子。
毕竟前世就是喝酒猝死的,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喝出问题来。
“害,生意人嘛,喝得去打吊瓶的都有,你爸这算好的了。”
徐雅婷有些无奈,嘟囔了一句。
“和岩聪聊的没问题吧?”
“没问题,还信不过你爹的能力吗?招待个局长而已。”
“二期工程要动工,你们…是不是还要留在南市一段时间。”
“我…嗯…”
二人聊着,徐雅婷忽然微微叹了口气。
“你小时候,我们就不怎么在家,尤其是你爸,一年里有三百天不着家。”
“没事。”
安妍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妈,我大学毕业了,进个分公司历练几年,做出成绩来,再进管理层,很快你们就能退休了。”
“是啊,你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
徐雅婷缓缓坐在凳子上。
“现在不比我们那个时代,动不动有混混打架抢劫的了,治安和谐,信息也发达。”
“等退休了,我和你爸,就去旅游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是啊,现在华国比过去安全多了,你和我爸两个人出去,我也放心。”
安妍忽然想起什么。
“这个年,咱们就在南市过了?”
徐雅婷点点头,摸了摸她的脑袋。
“嗯,酒店生意忙归忙,陪我女儿过个节的时间,还是有的。”
安妍缓缓走出房间,抬眸望向瞿渊。
“想去看你爸吗?我可以给你买回新海市的机票,带点年夜饭去。”
“不用了。”
瞿渊漠然摇摇头。
“签完那份信托基金的协议,我没脸去见我爸,等有朝一日,我有资格了再说吧。”
安妍只是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上阳台。
男人嘛,她能理解,她曾经也是男人。
兄弟之间造孽,都没脸见人,更何况是父子,这或许是两个男人一生最紧密的关系了。
夜风中的冷空气灌进她的衣领,远处华灯初上,南市发展远胜往昔,即便夜晚,也灯火通明。
“咻~”
远处,一束艳丽烟花射上半空。
灿烂星河炸开,鎏金一般的颜色投射下来,夜空绚烂,美不胜收。
临近过年,南市的烟花秀已经火热非常。
“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年呢,这就过去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
安妍嘴角微翘,流露出一抹怀念。
在她原本的世界,春节放假的第一天,往往大家都回了家,他一个人还坐在办公室里。
直到写字楼快停电为止。
但如今不一样了,这个世界,她不再孤独,她有朋友,有知心,有家人,有寄托。
“安妍…安妍啊…”
她来回念叨着自己的名字,双手微微握紧。
“第一年而已,以后还会有第二年,第三年,会越来越好的。”
“春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