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沅芷钻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小洞中,也不敢亮火折子,只得摸索着往前爬,越往前爬却是感觉前方越窄。
“难道又是一条死路?”上官沅芷喘着粗气,停在原地又感受了一下吹进来的气流,又侧耳听了一下后面的动静,却是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上官沅芷又听了一会,确信后面没人追来,这才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来捻亮了,观察起小洞里的环境。
只见着这个小洞在尽头处拐了一个弯,难怪上官沅芷能感觉到凉风,却找不着出路。
上官沅芷拐进去后,又爬了数十丈,突然见得前面有一抹亮光。
上官沅芷欣喜若狂,加快了爬行的速度,爬到近前才发现洞道上方有一个小口子,阳光便从这道小口子里斜斜照射进来。
顾不上休息,累极的上官沅芷不做任何停留,攀着岩壁往那道小口爬去,唯恐慢了一步,那道阳光就消失了。
“呼…”上官沅芷终于从那道小口里钻了出来,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这才感觉回了魂,以前从未觉得阳光是这般的美好与温暖。
累极的上官沅芷此时只想在这阳光下躺着,一动也不想动了,刚才的逃命差不多耗尽了她全部的力量。
但此时可不是歇息的时候,上官沅芷虽然出得地窟,但很清楚,危险还未解除。
她也不知道她爬出来的这条洞道中,是不是还有歹人追了过来,此时必要离得龙山寺,回到丰邑县城内才算脱险。
从偏西的太阳来判断,此时应已是下午申时左右,从她被迷翻到逃出洞穴,已过了两个时辰。
上官沅芷打量了一下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发现自己所处之地竟然是在龙山寺上方的绝壁之上。
上官沅芷看看自己身处的绝壁,离地面差不多有二十几丈,且绝壁如刀削,若想爬下去却是万难。
而若想爬上山顶更是不可能,这个距离更远,而且上官沅芷也没有再往上爬的体力。
就在上官沅芷两难之际,下面的龙山寺开始躁动起来,一群和尚正在往寺外赶香客。
此时已是申时,寺中的香客本就不多,被和尚们一赶,香客便也陆续离去,不多时,便走了个精光。
接着,上官沅芷便看见一个个大麻袋被和尚们抬出了寺庙,正往停在寺庙外的马车上放。
上官沅芷隐约猜到,那些麻袋中装的可能是被掳来的女子。
“这些畜牲!”上官沅芷银牙暗咬,她心里挂念着冬梅,猜想这些麻袋中定然有一个是她。
龙山寺通往外面的路只有一条,上官沅芷若等得和尚们将这些女子转运走,只怕这些女子凶多吉少。
不管是救冬梅,或是去丰邑县报官,上官沅芷都得从这条道出去,她必要先于这些马车出去才行。
想至此处,上官沅芷便要扯了身上的儒裙做成绳索,却正好看见崖壁上垂着一根古藤。
上官沅芷抓住古藤用力扯了扯,觉得这古藤差不多能支撑起她的重量,便从裙摆上撕下两块布来,将手缠了,顺着古藤一溜而下。
古藤在距离地面还有丈许便没了,这个高度难不倒上官沅芷,双手紧抓着古藤用力一荡,借着这荡起之力,落在龙山寺的院墙之上。
上官沅芷自然不敢再进龙山寺,从院墙上翻落后,顺着墙根往寺门方向摸去。
此时龙山寺门外的空地上停着五辆马车,那些和尚与一些俗家打扮的汉子正往马车车厢里扔麻袋。
那些麻袋中似人形的物件扭来扭去,上官沅芷更确信了这些麻袋中装的,就是地窟中的那些女子。
“动作快点!”采花使者用黑袍罩了头脸,低喝着手下,声音中带着焦躁。
那些和尚与俗家大汉,很快便将二十个麻袋分别装上五辆马车,随后采花使者上了第一辆马车,喝使着车夫赶紧驾车。
那十几个手下也快速钻进后四辆马车中,随在后面,朝龙山外驶去。
上官沅芷提了裙摆,身形快到极致,追上最后一辆马车,从尾部钻入了车底,手脚迅速分开,手足撑在车厢底部,像一只大壁虎一般贴在上面。
上官沅芷临时改变了主意,要探出这些淫僧恶棍到底要将这些女子弄去何处,到时再寻了机会脱身回去,带了人马来荡平这些恶棍。
马车行驶得极快,遇见坑洼路面也不见减速,几次差点将上官沅芷震落。
就在上官沅芷随着几辆马出了龙吟山,转向丰邑县东郊方向后,丰邑县县令林谦带着所有衙役正向龙山寺赶。
林谦听得惠宁乡主在龙山寺遇险,吓得亡魂皆冒,丰邑县少女失踪案还未破,姜远的夫人又出事,他只觉天都塌了。
若惠宁乡主出了意外,他这个县令就等着在菜市场挨鬼头刀吧,谁让他是此地的父母官呢?
辖下发生这等重案,就说明林谦这个县令当得很失职,才会有此等事发生,他不挨刀谁挨刀。
林谦带着人火急火燎的赶至龙山寺,却见得庙内空无一人。
“给我仔细搜!”
林谦的前胸后背已然湿透,但任凭他带着人将龙山寺翻了个遍,也没找着一个人影。
天王殿中的弥勒佛依然笑着,像是嘲笑林谦的无能。
此时,寺外马蹄声响起,林谦忙带着人到庙门前一看,就见得丰邑侯的大管事胖四提着一把大刀,脸色铁青的带着十个杀气腾腾的老兵冲了过来。
“下官见过大管事。”
林谦赶紧上前行礼,所谓宰相门前五品官,侯府门内的大管事也差不到哪去,林谦也不敢怠慢。
“林大人,我家夫人呢?”往日里对林谦还算和气的胖四,此时脸上全是杀气,抓着林谦的衣领喝道。
林谦被胖四差点拎起来,哭丧着脸道:“下官收到侯府下人的禀报,就立即带人来了,可是这寺中一个人都没有。”
“没人?”胖四一把甩开林谦,骂道:“你这狗官!真是没用!我家夫人在你的地面上出了事,你等着被砍脑壳吧!”
“冬梅,快带路!”胖四向随行而来的冬梅叫道。
冬梅已从惶恐中冷静下来,此时心中只剩焦急,连忙带着胖四与独臂老李等人直奔第二重院落的大雄宝殿而去。
林谦也急急的带着衙役跟上,是死是活,就看能不能找到惠宁乡主了。
冬梅直奔大雄宝殿中高坐正中的佛祖泥像后边,叫道:“四哥,就是此处有一道暗门。”
胖四闻言上得前来,用刀柄狠砸了两下冬梅所指之处,果然传来一阵空洞的声音。
“给我撞开!”
胖四也顾不得去找机括,直接命老兵们用蛮力撞开。
暗门是由厚木板制起,几个老兵合力一踹,便将其踹烂。
“林谦,你带人守住洞口!”
胖四喝了一声,提着大刀当先跃下暗道。
林谦心惊胆颤的守在洞口处,只见胖四带着人去了大半个时辰了,也不见回返,此时心中更慌,正要带着衙役也下暗道,却听得寺庙外又是一阵嘈杂之声。
稍后,林谦便见得姜守业与上官云冲带着人马赶至。
“下官见过姜相、上官老将军。”林谦慌忙上前行大礼。
“林知县,可找到人了?”姜守业倒是没有朝林谦发怒,但观其脸色,便知姜守业已在暴走的边缘了。
“发现一处暗道,胖四大管事带人下去了,命下官在此守候。”林谦战战兢兢的答道。
上官云冲直接冲至佛像后的暗门前,向身后的家将与护卫一挥手:“跟老夫下暗道!”
就在上官云冲要下暗道时,胖四却爬了上来。
“胖四,可找到芷儿了?”
上官云冲与姜守业同时问道,满脸急切之色。
胖四道:
“小的带人查看了地窟所有角落,里面有打斗痕迹,找到咱鹤留湾两个护卫,一死一重伤。”
一旁的上官云冲听得有活口,连忙问道:“人呢!”
这时几个老兵抬着已死的老望爬了上来,随后昏迷不醒的老德也被抬了出来。
“这暗道后是一个天然洞窟,里边死了不少人,还有一些木笼,据冬梅所说,这些木笼里曾关着差不多二十个女子,现在全都不见了踪影。
小的将地洞穴中找了个遍,也未发现少夫人的踪迹,只发现已死的老望与重伤昏迷的老德!”
胖四紧绷着脸说道。
上官云冲蹲在老德身前,只见老德气若游丝,哪有醒转的迹象。
而此时,采花使者带着五辆马车朝丰邑县东郊方向行驶了大半个时辰后,进得一座极大的院落中。
上官沅芷撑在马车底部,此时已然手脚酸麻,见得马车停下,再也撑不住摔落了下来。
好在这时采花使者正命人从马车上抬人下来,声响嘈杂,掩盖了上官沅芷摔落在地的声响,才免了被发现之危。
上官沅芷趴在马车下一动不敢动,只听得采花使者,正与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极为年青的人在说话。
“你怎的大白天就往我这里跑,还特么的带着一群和尚!”
“钱公子,龙山寺暴露了,本使者不得已才来此处!”
“你怎的如此不小心!若被人发觉,咱们全都得完!”
“无妨,本使者已将全部人转来此处,就算官府查,也不敢来您这查的!”
随后上官沅芷就听不太清了,采花使者与那年青的声音渐渐远去,上官沅芷只模糊的听见“杀了”、“神明…”“太子…”等字眼。
马车在大宅中停下便不动了,天也渐渐的黑了下来,上官沅芷趁着夜色钻出车底,就见得这间大宅极大,院落重重叠叠。
上官沅芷也不敢在这莫名的大宅中查看,此时即已探明那些女子被转送到此处,就当回去领了人马来,杀他个片甲不留。
谁也不会想到车厢下还藏了人,上官沅芷很顺利的翻墙出了这间大宅,转至大宅前门一看,牌匾上赫然写着“钱府”两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