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台精致,价值不菲。
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江澈在秦争锋对面落座,喝着准岳父给自己泡的茶,等着对方先开口。
说起来,他昨晚跟秦暮雪在酒店滚床单,夺了人家的元阴,那寒症已经彻底治愈了,以后都不会再复发了。
那之前说好的施针八次,一次一亿,是不是得一次性结清?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江澈自己都把自己逗笑了。
他要是敢提,秦争锋只怕马上就要把他轰出去了。
这回可不是第一次登门时,被陈济世阻止后没敢真把自己轰出去的时候了。
就算是楚长青来了,秦争锋都敢轰。
身份不同了。
“江家的事,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秦争锋开口问道。
江澈怔了下。
没想到第一个问题,问的居然是江家。
他还以为是关于自己跟秦暮雪的未来。
江澈想了想,坦然道:“该说的不该说的,今天早上都说完了。”
“从一开始我的态度就没变过,江家认我也好不认我也罢,我对江家都没什么感觉。”
“现在这样,应该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以后自然也是维持现状。”
秦争锋点点头,“你没有受到影响就好。”
他没帮江家说什么好话。
江云边是这么拜托过他,但被他拒绝了。
不是开不了口,而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江澈显然不是一般人,不能当成普通的少年来看,拿出长辈架子去说教,这只会适得其反。
有些话他没告诉江澈,就已经是对江云边仁至义尽了。
在江澈小的时候,江家夫妇忙于工作,对这个小儿子也没有太看重。
家里有保姆佣人,还有个大姐照顾着,他们充其量算个名义上的父母,远不及后面对江宁的百分之一好。
是因为失去过一次,再加上江宁确实很会讨两人欢心,才慢慢被宠上心头的。
这些事他要是告诉了江澈,只会增加江澈对江家的疏远。
只能说人还是会变的,造成今天这一切,归根结底也怪不了旁人,算是江云边夫妇自作自受。
不然江陌君这个大姐,也不会力挺江澈,跟江家闹掰。
压下这些杂念,秦争锋才谈起正事,“你能给暮雪一个未来吗?”
老父亲操心女儿,直言不讳的低声问了出来。
在客厅沙发那边,杨璇跟秦暮雪母女俩,也坐在一起说着母女之间的悄悄话。
秦暮雪支起耳朵,还不忘偷听一下自己老爸跟小男人的对话。
江澈放下茶杯,这个问题其实不太好回答。
他不确定秦争锋问的未来,是指的什么。
没有个确切和具体的范围。
保证绝对不抛弃不放弃,算不算未来?
这太抽象了。
沉思片刻,江澈认真回道:“我是武人,在暮雪之前,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秦叔叔如果问的是能不能给她一个俗世名分,或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可能做不到。”
“但要是问我以后会不会对她始终如一,不离不弃,这点我可以用性命保证。”
未来是个很抽象也很广义的词。
以后过成什么样才算是有未来?
过成什么样是没有未来?
这都是别人定义的。
真正的有或者没有,不应该问别人,而应该问自己。
你自己觉得有,那就是有。
人各有异,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未来。
更不可能是结婚生子相濡以沫,就是唯一的‘未来’答案。
那仗剑天涯,游历山河,就不算了吗?
都算的。
江澈觉得这没什么好冲突的。
秦争锋瞪了他一眼。
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再度给他倒茶,“你能这么保证,那就够了。”
“我虽然不是武人,但也知道你们武人向来不喜欢受到束缚,这一点我能理解,不过......”
“暮雪是你第二个女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江澈眼皮一抽。
这是不争名分只争大小了。
也不奇怪。
秦暮雪各方面条件其实不差,放在俗世都是顶尖的。
如果是按照豪门千金的正常流程去走,说不定以后会嫁给一个身份更高的大少爷。
或者以秦争锋对女儿的宠溺程度,让女儿自由恋爱也行,但对方的身份肯定不能差的太多,不然那就是招婿。
反正怎么样以后日子都不会差了。
哪怕依旧要被寒症折磨,也不会影响这种结局。
现在无名无分的跟了他,秦争锋人精一样,知道这未必就是江澈最后一个女人,所以先把第二的这个位置给确定下来。
言外之意很明显,你以后有多少女人,我不管。
但我女儿先来后到,她们都得对我女儿放尊重点......
不然秦暮雪一个普通女孩,并非武人,真争论起来,比较吃亏。
江澈心里有些好笑,说道:“其他的我现在不好说大话夸海口,但不管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
“如果以后暮雪在我这里受了委屈,不用秦叔叔说,我自当负荆请罪。”
秦争锋摆了摆手,“负荆请罪就不必了,她真受了委屈,可以回家,不过那时候,你小子就别想着还能踏进这扇门了。”
江澈笑着点头。
在父母眼里,这是大事。
现在正事说完了,秦争锋也没再往下继续聊,有的没的扯开了话题。
而此时的江家。
一片萧瑟。
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气氛沉闷得像是乌云压城,马上就要打雷下雨了一样。
心境最好的反而是江云边。
他最早后悔,又开始怀疑江宁,最后得知江宁撒了谎,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点心理准备。
所以现在闹成这样,难以接受,但不是无法接受。
倒是周婧跟江舒雨,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江宁,以至于猝不及防被江陌君的现身打得摇摇欲坠,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后悔吗?”
江云边整个人都少了很多精神气的靠在沙发背上,忽然问了句。
周婧转头看他。
江舒雨也抬起头,动了动嘴,又低下头去。
“十年前要不是我们的疏忽,他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掳走。”
“说到底,作为父母,我们都不称职。”
江云边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现在不仅丢了儿子,女儿也丢了。”
江舒雨怔了怔。
我不是女儿吗?
但这话,显然现在没心情说。
“你的意思是怪我?”
周婧问道。
江云边摇了摇头,“现在怪谁都没有意义了,挣了这偌大的家业,图个什么?”
“还不是闹得个鸡犬不宁?”
现在说到宁这个字,江云边都有些心神失守了。
有种被自己亲手养大的狗反咬了一口的感觉。
周婧咬牙道:“你要是这么后悔,就去把人求回来啊!”
江云边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没跟她继续争论,起身上楼了。
背影仿佛都苍老了不少。
可在他眼里的偌大江家,落在别人眼里,不管是江澈还是江陌君,其实都只不过是一粒尘埃。
黄峰泉带走江宁,都懒得多看江家一眼。
以他的实力,随便一巴掌都能把江家拍个底朝天。
但没必要。
蝼蚁而已。
整个江家都如蝼蚁,也不怪人家不在乎一个江家少爷的身份。
哦,也只有江宁食髓知味。
江舒雨忽然说道:“妈,要不,我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