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家宴其实双方都心知肚明。
江云边想要借着这顿饭,向这几个人表示‘你们看,江澈就是我儿子,江家少爷’。
见江澈脸色不善,江云边打起了哈哈,“都是朋友,这几个是我生意场上的伙伴,刚好来这边洽谈生意,还没找住处,就喊过来一起吃饭了。”
“我们吃我们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另外安排?”
江澈不知道当初还算勉强有些理智,也是江家人里面除了大姐外最先怀疑江宁的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感觉原来对江宁溺爱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让人恶心。
反倒是野心滋生之后,江云边变得不像江云边了。
野心真就这么让人迷醉?
江澈没有入座,看向那三人冷声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你们想跟江家合作,是你们跟江家的事。”
“第一,不要带上我,我从来不认为我是江家人。”
“第二,如果你们企图借我之名做些什么,那我保证,你们一定会后悔。”
“最后,找人以武犯禁绑架了黄振武的,是谁?”
江澈冷声说完这番话,整个餐厅的气氛霎时变得凝滞而压抑。
那三人竟是面面相觑,被这股气势所迫,一时间谁都没敢先开口。
江舒雨躲在后面,缩着脖子不敢进来。
周婧站在一侧,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受阻,再不敢拿那种复杂的眼神去看江澈,垂着目光心惊肉跳。
上次在陈家医馆撕破脸皮,还没有觉得有这种压迫感,果然当时间沉淀下来之后,江澈的种种身份和传闻带来的无形压力,会与日俱增。
尤其是现在他踏入先天之后,气势会影响到周遭天地环境,餐厅里这些都是普通人,哪里扛得住。
连江云边都脸色泛白,没了一开始的自信,赔着笑脸小心道:“小澈......你、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解释。”
江澈冷笑着看他,一副我听你狡辩的表情。
江云边脑子里念头急转,斟酌着用词,“黄振武那件事是个误会,而且也不是我们做的,人都已经回蓉城了,跟我们确实没啥关系啊!”
“不管有什么事,咱们都是一家人,先坐下来吃饭,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江澈站着没动。
他就不是来吃饭的。
本来以为江云边会喊很多人一起过来吃饭,没想到就三个,不过这三个的身份应该也很不简单,否则不会让江云边这么重视。
极可能就是京都那边来的人。
江云边想进军京都,借这些人当个跳板,而这些人恰好想要跟武安部扯上关系,一般的分部还入不了他们的眼,得总部才可以。
楚长青刚暴露出十二品先天的顶尖势力,直接去巴结楚长青,怕是连总部大门都进不去,那么自己这个金龙令使,就成了可以接触的唯一人选。
只是自己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时也找不到自己,那就退而求其次,选择从江家入手。
只要自己对江家还有几分亲情念想,那么他们的这个选择就是稳赚不赔的。
给江家送一个顺水人群,从而搭上自己这条线,再隐隐跟武安部总部联系上,这一整个流程走下来,就像是温水煮青蛙,行云流水。
这或许就是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们的功力吧。
得知害了黄振武的人不在这里,江澈也不再废话,盯着那三人斩钉截铁道:“你们最好从哪来的回哪去,想用这种办法钻空子,门都没有。”
“我不会庇护江家半分,之前沉默也只是因为在做别的事情,顾不上这里,别以为可以顶着我的名声做什么。”
“你们也别被江云边给骗了,从一开始我就和他们说的很清楚,江家我是不可能回来的,也许是过了这么久,让他觉得可以利用我做些事了。”
此言一出,不仅是这三人的脸色变了,连带着江云边周婧和江舒雨,也都是悚然一惊,头皮发麻。
江云边脸色煞白,情急之下去抓江澈的胳膊,想要把他拽着离开这里,“小澈,有什么误会,我们父子俩到一边去说,别......”
江澈瞥了他一眼,先天气隔绝,江云边怎么都无法近身。
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这副自乱阵脚的样子,更是让江澈心里想吐,但谈不上什么失望,因为从一开始就没对江家抱过任何期望?
兴许是吧。
“你如果一开始只是想经营好这一亩三分地,靠着自己的本事往外扩张,我也懒得说什么,毕竟与我无关。”
“但你野心膨胀之下,竟然忘了我说过的话,企图用我来迷惑别人,那你就是在自掘坟墓。”
“江云边,你爬的那么高,知不知道摔下来的时候,会有多疼?”
“墙倒众人推,你利用我筑起的高墙,如今我亲手将他推倒,会引发什么后果,皆是你咎由自取。”
丢下这番话,江澈转身就走。
毫无留恋。
江云边踉跄两步,险些栽倒在地,忽的大喊起来,“江澈!”
“你终究是我的种!”
江澈在餐厅门口顿步,旁边站着的江舒雨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十年前,我体内的血液早就被抽得一干二净了,你的种不是我,是江宁。”
“至于你想要拿这种东西来绑架我,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就算江家土崩瓦解在我面前,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唯一认的亲情,只有大姐。”
“你们自求多福吧。”
身形一晃,人已经消失不见。
砰!的一声,江云边彻底崩溃,一屁股坐在地上,打翻了两把椅子。
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愣在那里,面无人色。
野心滋长欲望,而欲望使人丧失理智,逐渐沉沦。
江云边本不该是这副模样,但他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野心和欲望的奴隶。
最主要的是,他错判了一件事。
他觉得江陌君是自己的长女,借着江陌君的关系,怎么也能让江澈对江家多那么一两分念想。
只需要这一两分,那就完全足够了。
都不需要江澈做什么,他也不会得寸进尺的去要求江澈为江家做点什么。
因为江澈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可以利用这层关系做到很多事情。
比如今天这一顿饭。
他以为江澈就算心里再不爽,怎么也该吃完这顿饭然后冷着脸离开,他已经放低了姿态,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这都无所谓,只要江澈吃完这顿饭,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让这三位从京都来的合作方看到就行。
结果他没想到,江澈会果决到这种程度。
直接当面揭穿他的目的,不给他留一丝一毫的颜面,让他的谋划成了空谈。
一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