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堂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变色,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警觉,他一边踱步,一边摸着下巴分析道。
“那姬家二公子身边的护道者起码在元婴修为,再加上他的神通随从,道剑宗除非老祖出手,不然怎么可能轻易灭掉贾家?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行走的李玉堂眉头紧锁,脑海中各种念头飞速闪过,试图理出这背后隐藏的真相。突然他停下脚步,猛地抬头看向李瀚池,目光犀利如刀。
“我在太昊宗之时,亲眼看见姬家的护道者守护姬无命。那护道者实力超凡,曾与林家老祖林世文交过手,依我看,起码是在元婴巅峰修为。就凭这等强者守护,贾家绝不可能轻易遭此横祸。”
李玉堂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所以说,唯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姬家想吞并贾家。”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的大殿瞬间炸开了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家主,这怎么可能?”
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长老忍不住出声,他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疑惑。
“那姬家与贾家才刚刚联姻,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是啊,家主,你不会是想错了吧?”
又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附和道,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显然对李玉堂的推断难以接受。
李玉堂看着不太相信的众人,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开口解释道:“族人们,你们一定要记住,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有时候,不可能恰恰就是最大的可能。”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继续说道,“那姬无命,我虽说不太了解他的全部底细,但有一件事你们或许不知。他曾经热烈地追求过我女儿李娟,那段时间,他时常出现在我们李家,试图引起娟儿的注意......”
“我本想让女儿与那姬无命珠联璧合......”
“在我向女儿说了我的想法之后,娟儿向我陈述过他的种种行径。说那姬无命实非良人,行事乖张,毫无章法,性格也是阴晴不定。他的狠辣更是令人咋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他的心性极为不稳,时而狂躁易怒,时而又沉默寡言,让人捉摸不透。”
陈述此事的李玉堂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之色。
“就是因为他这般差劲的秉性,娟儿实在不堪其扰,才躲到太昊宗去,就是想远离这个是非之人。”
李玉堂解释完之后,目光再次从众人脸上扫过,眼神依旧凌厉如鹰,随后加重语气道:“所以说,那姬无命绝对是狼子野心之人。你们想想,在贾家被道剑宗杀掉几位神通长老之后,他会没有任何想法?”
“他肯定是觊觎贾家丰厚的资源和庞大的势力,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举吞并贾家,然后还贼喊捉贼,将这罪名栽赃嫁祸于道剑宗。他对自己的妻族都能如此残忍,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而我们李家,若现在还犹豫不决,不去大秦帝国与道剑宗合作,等那姬无命彻底得势之后,说不定下一个报复的对象就是我们。我们李家传承数百年,不能毁于一旦,必须早做打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玉堂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头。
众人听着李玉堂这番有理有据的分析,脸上原本的质疑之色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思索。他们深知李玉堂向来性格沉稳,心思缜密,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如今他如此笃定,恐怕此事已经是十拿九稳,不容置疑了。
这时,大长老李崇山站起身来道:“家主所言极是,人生变化无常,我们李家历经无数风雨,怎能如此畏畏缩缩?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是该搬迁了。与道剑宗合作,保住我家族的传承,让我李家连绵不绝......”
“家主此前所言,我回去仔细思量了一番。如今这局势,确实容不得我们再犹豫。姬无命狼子野心,若我们继续守在这凤梧州紫云城,无疑是以卵击石。”
“于情于理,家主点亮议事堂传承星图,现在更是我李家的掌舵人。我们自然要听家主的......”
李玉堂站在议事厅的主位旁,神色看似镇定,可微微攥紧的双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族人们反应不一,质疑声、反对声此起彼伏,这让他倍感压力。他本以为要说服众人还需一番唇枪舌剑,可实在没有想到,本来在最初持反对意见,态度坚决,甚至一度让气氛陷入僵局的李崇山,居然主动站了出来挺他。
随着李崇山的表态,二长老李元青也缓缓起身,脸上带着一贯的沉稳与冷静。
他轻咳一声,条理清晰地说道:“姬无命那厮野心勃勃,妄图称霸。我李家在这凤梧州紫云城,虽说经营多年,但独木难支啊。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我李家堂堂数百年传承,绝不能成为他的踏脚石!”
“所以,我同意家主的想法,我李家搬去大秦帝国,与道剑宗合作。”
“不过,我倒是有个不同的想法,我认为我李家应该分批次搬去。先派一部分族人前去大秦帝国探探虚实,若真如家主所说,那边对我们家族发展极为有利,那我们再举族搬迁!”
“如此一来,既能避免贸然行事带来的风险,也能给家族留条后路。”
二长老李元青的话一出,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既然大长老和二长老都这么说了,想来是深思熟虑过的。这姬无命的威胁近在眼前,我李家确实不能坐以待毙。分批次搬迁这个提议,我看可行,先遣小队去大秦帝国,也好提前安排好家族迁移后的诸多事宜。”
“二长老说的对,这样稳妥!”
“是啊,我也觉得就这样吧,先派人去探探情况。”
“好,我也认为可以,这确实是个周全之策。”
族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很快,不少人眼中露出了赞同之色,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支持。一时间,赞同之声不绝于耳,议事厅里的气氛也从之前的凝重、僵持,逐渐变得热烈起来。
一直静静听着众人发言的李玉堂,此刻,见众人讨论得差不多了,他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口道:“既然大家都觉得分批次搬迁可行,那我们就议定此事。”
“当下,先商议商议先遣队的相关事宜。我打算由我领头,带着家中一批得力族人先前往道剑宗。我与道剑宗的几位长老也算有些交情,先行一步,也好为后续家族大部队的迁移铺好路。”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仿若给在场众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好,就这么办!”
“行,家主此举深谋远虑。”
众人纷纷应和,对李玉堂的决策表示赞同。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族人突然面露难色,犹豫着开口道:“家主,这三长老李瑞成之事可怎么办?他的儿子李承泽可是刚从中州回来,如果知道父亲惨死的噩耗,对此事怕是不好收场啊。”
此言一出,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冷却了几分,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目光纷纷投向李玉堂。
听着那人的话,李崇山和李元青两人都没表态,只是微微皱眉。他们深知李承泽的情况棘手,这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后生,如果知道父亲之事肯定会悲愤交加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家族内部的动荡。
李玉堂的神色微微一凛,旋即恢复平静,沉声道:“这是李瑞成自己的取死之道,可终归是我拿出道剑宗老祖之画才引起的一系列变故,此事就由我李玉堂一肩挑之。我会亲自去与李承泽沟通,向他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争取他的理解与支持。”
“若他仍有不满,我也愿承担他所有的怒火。家族如今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绝不能因为内部矛盾而分崩离析。”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透着一股舍我其谁的担当。
众人听了李玉堂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敬佩之情。
“好,家主深明大义,我们都听您的!”
“家主,我们支持你!”
......
紫阳城方圆千里之内,皆是其繁华辐射的范围。城郊外,一泓鲲鹏池波光粼粼,池水晶莹剔透,灵气氤氲。池中不时有奇异的灵鱼跃出水面,周身闪烁着五彩光芒,转瞬又没入水中,只留下层层涟漪。
李承泽一袭玄色劲装,手持长枪,立于鲲鹏池畔。
他身姿挺拔,犹如苍松翠柏,古铜色的肌肤在日光的映照下泛着光泽,透着一股蓬勃的朝气与力量。手中长枪舞动,带起呼呼风声,枪尖闪烁着寒光,时而如蛟龙出海,直刺苍穹。
时而似灵蛇摆尾,横扫千军。每一次出枪,都引得周围灵气震荡,池中的灵鱼似乎也受到惊扰,纷纷潜入水底深处。
突然,李承泽身形一顿,原本凌厉的枪法戛然而止。他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与不安,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这种感觉来得极为突兀,就像平静湖面突然掀起惊涛骇浪。
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血脉之中传来的阵阵悸动,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今日李家族议,本是家族中极为重要的大事。
他原本也想参与其中,去见识见识家族的决策过程,为自己将来在家族中崭露头角积累经验。可父亲李瑞成却在临行前拦住了他,一脸郑重地告诉他,今日要在族议上为他争取李家家主之位。
父亲说他身份特殊,此时露面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让他暂且避开,等族议结束,便是他风光登场之时。
李承泽虽心有不甘,但向来敬重父亲,便听从安排,来到城外的鲲鹏池练枪。可此刻,这份突如其来的心神不宁,却让他笃定父亲定是出了意外。这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感应,是家族传承中一种奇妙的联系,从未出过差错。
想到此处,李承泽再不迟疑,周身灵气瞬间爆发,背后神通双翼一展,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紫阳城李家的方向疾飞而去。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两旁的山川河流如幻影般飞速掠过。
不多时,他便抵达了李家范围。
可刚一落地,他便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族人们看向他的眼神躲闪,神色复杂,往日里的热情与恭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同情与怜悯。李承泽心中一沉,脚步愈发急促。
他快步朝着父亲所在的府邸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急切。当他看到府邸大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只见府邸已经尽盖白布,一片素白,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若一片哀伤的海洋。门两旁的灯笼也被换成了白色,散发着幽冷的光。
而李玉堂,此刻正静静地站在府邸之中,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归来,正等待着他。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站在一起时,岁月的痕迹在他们脸上悄然浮现。
可除了十岁以前那段天真无邪的童年时光,他们已经有几十年未见。自李承泽十多岁起,便背井离乡,前往中州学艺。
这些年,李承泽在中州两教之一的截天教中刻苦修炼,历经无数次险象环生的历练,在功法与神通的研习上突飞猛进。
一心想着学成归来,凭借自己所学,带领李家走向前所未有的繁荣,更想让李家在中州屹立,声名远扬。
可如今,眼前这一片素白的景象,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间,让他如遭雷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身形晃了晃,脚步踉跄地向前几步,双眼直直地望向李玉堂,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大声问道:“家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话之时,李承泽因情绪激动,浑身的神通气息不受控制地汹涌外溢。
浓郁的灵气以他为中心,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吹拂得周围白布猎猎作响,地上的落叶与尘土也被卷上半空,仿佛他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具象化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