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李虎那套“一石二鸟”、“借刀杀人”的阴损招数简单说了说,听得李林柏眉头微皱,战凌风面无表情,诸葛蛋眯着小眼睛摇扇子,李虎则挺了挺胸脯,脸上带着点儿小得意。
可这话音刚落,旁边站着的赵刚,那张刚毅的糙脸“唰”一下就白了!
他可是刚从地方总兵爬上来的,最清楚那些手握兵权的家伙心里头的小九九。
陛下这意思,是要拿地方军头开刀了?
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这个刚投诚的凉州总兵,哦不,凉国公?
赵刚心里“咯噔”一下,腿肚子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脑门子磕在冰凉的地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嗓门洪亮,带着点儿急赤白脸的惶恐:“陛下!末将赵刚对天发誓!
对您那是掏心窝子的忠诚!
绝没有半点儿不该有的心思!
河北那帮孙子要是敢不听话,末将第一个带兵去剁了他们!
陛下您可千万别信那些挑拨离间的小人啊!”
他这一跪一嚎,把其他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李虎脸上的得意劲儿也僵住了,心里暗骂:这糙老汉反应也忒大了点儿,搞得好像老子昨天那计策是冲着他去似的!
楚天也被赵刚这突如其来的反应逗乐了,他从椅子上欠了欠身,摆摆手:“哎哎哎,凉国公,你这是干什么?
快起来!地上凉!”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安抚,却也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信你,你要是没那份忠心,朕能把凉国公这顶帽子扣你脑袋上?
朕说的是河北那几个老家伙,不是你。
他们跟周淑怡那娘们儿眉来眼去惯了,现在换了朕,是该好好敲打敲打,让他们明白明白,谁才是这大楚真正的主子!”
赵刚这才颤巍巍地站起来,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但那眼神里的后怕还没完全散去。
“陛下英明。”
一直没说话的诸葛蛋,这时候停了扇子,笑嘻嘻地开了口,露出一口黄牙,“不过依老臣看,这事儿也不能一竿子打死。
河北那几个节度使,也不是铁板一块。
硬逼着他们去北伐,万一真把他们逼急了,拧成一股绳跟咱们对着干,反而不美。”
楚天挑了挑眉:“哦?朕的卧龙有何高见?”
“嘿嘿,谈不上高见。”
诸葛蛋又摇起了他那把破扇子,“打蛇打七寸,收拾人也得分个亲疏远近不是?
硬骨头得敲,软柿子就得捏。
依老臣看,那平卢节度使王敬尧,年纪一大把了,听说这几年身子骨也不太行,估计早就琢磨着给儿孙留条后路了。
这种人,心里头怕死,也怕家业传不下去。
咱们与其逼他,不如拉他一把。”
“拉他?”楚天来了兴趣。
“对!拉他!”
诸葛蛋小眼睛里闪着贼光,“陛下可以派个能说会道的人去一趟平卢,跟他好好聊聊。
告诉他,陛下念他年事已高,不忍让他再去边关受苦,只要他老老实实上表称臣,交出一部分兵权,陛下不仅保他富贵善终,还给他儿子封个不大不小的官儿,让他王家继续在平卢当土皇帝。
这老家伙,多半会动心。”
“至于其他人嘛,”诸葛蛋话锋一转,扇子指了指地图上河北另外几个地方,“那就按李虎将军说的办!
下旨让他们去打北境!
听话的,算他们识相;不听话的,正好拿平卢节度使做个榜样,再拿他们开刀祭旗!
这叫拉一个,打一批,分化瓦解,省时省力!”
“嗯…”楚天摸着下巴,觉得这老神棍的算盘打得更精,“那派谁去平卢当这个说客呢?”
诸葛蛋嘿嘿一笑,用扇子柄敲了敲自己的胸口:“这等跑腿动嘴皮子的事儿,就不劳烦各位将军了。
老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替陛下去平卢走一趟,跟那王老头儿好好唠唠嗑?”
楚天瞅着诸葛蛋那副“老夫出马,一个顶俩”的嘚瑟样,也懒得跟他计较,挥挥手:“行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诸葛蛋你去平卢当说客,李虎你负责拟旨,催河北那几个不开眼的赶紧滚去北伐。
战凌风,你手底下那帮铁疙瘩给朕看好了,随时准备干仗。
赵刚,你刚来京城,先熟悉熟悉情况,别给朕惹事。
李林柏,钱袋子看紧点,北伐要花钱,收拾河北那帮孙子也要花钱。”
他交代完,打了个哈欠,一副“没事儿都滚蛋,朕要回去补觉”的架势,刚要起身说散了。
“陛下!陛下且慢!”
刚松了口气的赵刚,又“噌”一下跳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那褶子挤得跟他刚毅的面容有点不搭调,活像块被揉皱了的铁板。
楚天眼皮子抬了抬,有点不耐烦:“又怎么了?凉国公还有事?”
赵刚搓着手,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跟刚才那急赤白脸的样子判若两人:“陛下,这个…末将有一小女,年方二八,不说倾国倾城吧,那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琴棋书画,样样都拿得出手。
最要紧的是,小女对陛下的英雄盖世那是仰慕已久,天天在家念叨,非陛下不嫁…咳咳,不是,是希望能有机会伺候在陛下身边,为陛下端茶倒水,研墨铺纸…”
他越说越顺溜,唾沫星子都快飞到楚天脸上了:“末将斗胆,恳请陛下开恩,将小女纳入后宫,也好让她得偿夙愿,一睹天颜…”
这话一出,御书房里又是一静。
战凌风眉头都没动一下,依旧是那副冰块脸。
李林柏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研究地砖上的花纹。
诸葛蛋摇着扇子,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一丝看戏的笑。
只有李虎,心里头“咯噔”一下,又是一阵抓心挠肝的难受!
妈的!
又被这赵刚抢先了!
送女儿?
这招他怎么就没想到!
这可是巩固地位、表忠心的绝佳机会啊!
而且送女人,陛下肯定喜欢!
楚天听完赵刚的话,脸上倒是没啥意外的表情,反而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似的。
他懒洋洋地靠回椅子上,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瞥了赵刚一眼:“哦?你女儿真有你说的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