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雀与弥婆的目光在空中骤然交汇,刹那间,
凝重之色仿若墨汁滴入清潭,迅速在彼此眼眸中晕染开来。
那交汇的目光,恰似一道锐利的闪电,
瞬间传递出对眼前这离奇场景深深的震惊与浓重的担忧,
仿佛千言万语在这无声的对视中汹涌流淌。
萧弥深吸一口气,胸脯剧烈起伏,
极力压抑着心中那即将如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的怒火。
她缓缓转过身,朝着身旁一位路过的老者走去,
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柔而舒缓,
开口问道:
“老伯,为何这镇上家家户户都把女孩子关在笼子里呀?
这般情景,实在是太可怜了。”
那老者听闻此话,原本满是沧桑的面庞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毫无血色,惊恐之情在他的眼眸中疯狂地蔓延开来。
他犹如一只惊弓之鸟,慌慌张张地左顾右盼,
眼神中尽是恐惧,仿佛四周隐匿着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见四下无人留意这边,他才微微颤抖着身子,
压低声音,好似生怕被什么邪恶之物听闻一般,
说道:
“姑娘,你们是外乡人吧,可千万别多管闲事。
这镇上月余前,来了一伙神秘人,
声称要用这些女孩祭祀,方能保镇上平安。
要是谁敢不听从,全家都得遭受灾祸啊!”
话音刚落,老者便如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一般,
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只留下萧弥等人呆立在原地,满心的愤懑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疑惑也似一团乱麻紧紧缠绕在心头。
萧弥听了这话,心中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触动,
暗自思忖:
这便是强权之下民生的悲惨境况吗?
一股好奇与正义的火苗在她心底悄然燃起,
她心想,若真如老者所言,
只是进行活人祭祀,那自己无论如何都得管上一管。
萧弥与岳鸣承等人来到镇上的客栈投宿。
客栈伙计满脸堆笑地送上茶点后,说道:
“众位客官有所不知,这镇上最近透着些邪乎劲儿。”
众人听闻,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疑惑。
风缥缈特意展现出一副好奇模样,眼睛亮晶晶的,
急切地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伙计左右瞧了瞧,一副生怕被人听到的样子,
偷偷地凑到他们跟前,神秘兮兮地说道:
“月余前,镇上来了一伙人,
说是要依照上头的安排,选出女孩为上苍祈福。
被选中的人家就得把女孩儿放在笼子里豢养。
选拔的标准好像是女孩子的生辰要符合特定要求。
对于被选中的人家,他们也不会白白带走女娃,
只要按照要求养孩子一个多月,就给各家一百两银子。”
风缥缈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压低声音,既似质问又仿若饶有兴趣,说道:
“难道被选中的人家就心甘情愿地让出孩子?他们怎会舍得?”
小伙计笑呵呵地回应道:
“怎么不舍得呢?他们也是要过日子的人呐。
每家一百两银子,足够全家省吃俭用三到五年的开销了!”
月灵若有所思,轻声嘀咕道:
“就为了银子,便要让出女儿吗?”
小伙计撇了撇嘴,说道:
“这位姑娘,别说得这般凄惨。
养孩子、养家人都得花钱呐。
穷苦人家,哪家不是用女儿的彩礼贴补儿子娶亲?
更何况这小镇本就不富裕!”
风缥缈打断小伙计与月灵之间的交谈,
继续追问道:“你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莫不是和他们是一伙的?”
小伙计眼睛滴溜一转,嘴巴动了动,却又欲言又止。
风缥缈见状,立刻从怀中掏出些银钱,
塞到小伙计手中,笑着示意他继续说。
小伙计看到那白花花的十两银子,
眼睛瞬间亮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马上咧开嘴,笑呵呵地给众人说道:
“这镇上啊,就这么一家客栈。
月余前,那些人就住在这里,
我送茶水的时候,偷听到了那么两句。”
据小伙计描述:
“这伙人,似乎是从大地方来的,
身着锦衣,头戴羽冠,模样有些奇特,鼻子高挺,眼窝深邃,看着像异族人。
他们说要这些孩子,是为了给什么三殿下祈福。”
风缥缈追问道:
“这些人还有别的特征吗?比如配饰之类的?”
小伙计在风缥缈的提示下,歪着头,
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一个特殊的配饰。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一个玉牌的形状,
还找来一碗清水,用手指蘸着水在桌上画了出来。
众人见小伙计描述得如此清晰,皆惊叹他记忆非凡。
然而,看完图样,
众人却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图,
分明就是太子府府兵所佩戴配饰的模样,
还是谷田旭率先认出来的。
小伙计见众人脸色异样,赶忙劝了几句他们是外地人,
别管闲事的话,便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岳鸣承在小伙计退出后,迅速在房间内设置了隔音罩,
动作娴熟且果断。萧弥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
“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
萧弥在意的并非该不该管这件事。
各人有各人的命,她既不是圣母,也不是未经世事的孩童。
穷苦人家有着富贵人家难以理解的无奈。
若他们出于愤怒插手此事,算是仁慈之举。
但倘若因为他们管了此事,民众要求赔付银钱,又该如何应对?
有些时候,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若此事涉及阴谋,她便要慎重思考了,毕竟她父亲在朝为官!
从萧弥的角度来看,此事一旦成真,百姓遭殃;
一旦败露,便可能被栽赃陷害。
萧弥未等众人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
“你们说这事是三殿下干的吗?
可为何那群人会带着太子的配饰?
太子手下人做事,难道就这般不小心?”
岳鸣承双手抱胸,沉思片刻,缓缓答道: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地方,
人们见识短浅,几乎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
这些人既有武力,又有财帛,既能让人害怕,
又能让人动心,做到这些并非难事。
而且,我觉得他们并非故意露出那配饰,
毕竟在这地方能认出配饰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风缥缈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地说道:
“他们搞污蔑的手段倒是熟练,真真是好算计!”
萧弥认真思考了一番,心中已有了盘算,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说道:“无论如何,都得救救那些孩子。
一百多户人家,几乎每户都有女孩被选中,实在是太残忍了。”
萧弥心里明白,自己并非那种无知的烂好人,
但要她眼睁睁看着底层人遭受这般祸害,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萧弥转过头,看向萧玉靖,恳切地说道:
“哥哥,我们耽搁些时间,把这事处理妥当再走吧!”
萧玉靖目光柔和地看着妹妹,轻轻点头,说道:“好。”
众人便围坐在一起,开始低声商讨此事该如何去做。
那个小伙计在说起此事时,曾提到一个细节,
就是那群黑衣人说要用秘法豢养孩子四十天,才能用于祭祀。
而他们来得正巧,今天便是第三十九天。
夜里,寒风如刀刃般刮过小镇,吹得人心惊胆战。
此时已进入腊月的最后几日,本应是充满喜悦与祥和的时节,
可这镇上的气氛,却诡异得让人无法沉浸在应有的喜悦之中,
仿佛有一层阴霾,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