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洋回家前,一家人就在商量这事。
分家是不可能分的,陈家老大和老三不愿意把最孝顺的陈海洋分出去,陈父陈母更不愿意,以后他们老了还指望陈海洋照顾呢。
老大和老三家里孩子多压力大,陈海洋正好连个儿子也没有。
“离了让你妈再给你找个性子好的媳妇,以后你好好对你几个侄子,老了不怕没人养老送终。”陈父理所当然地安排。
这回再找媳妇,可不能再找娘家有靠山的了,最好是不找城里媳妇。
农村的就农村的吧,没工作正好收拾家里,城里媳妇总归不是那么好拿捏。
陈母点头,“要是新娶的媳妇能再给你生两个儿子,就更好了,我看孟春雨就是个福薄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不中用!”
陈家老大也劝陈海洋,“她那个妹妹那个凶悍,你跟她咋过下去,以后她岂不是要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老二,爹妈不会害你,听爹妈的。”
陈海洋的嫂子弟妹睃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专心照顾各自的孩子吃饭。
她们对陈海洋都是有气的,要不是他娶错了人,今天她们男人也不会挨打,尤其是陈家小儿媳妇,现在还心疼他男人被砸肿的腿呢。
也不知道那个孟冬青怎么那么有劲,现在那腿肿得老高,乌青发着亮。
她们对孟冬青的恨只敢在心里,但对着陈海洋,却是毫无忌惮,可以直接来去的。
陈海洋被嫂子弟妹眼里的鄙夷刺痛,咬着牙开口,“我要分家,我和春雨带着孩子搬出去,家里的钱我也不要,但我和春雨这么多年,交给妈的工资也有……”
话还没说完,陈母就扑了上来,劈头盖脸一阵打骂,把陈海洋的话都打了回去。
“你们一家三口,这么多年是吃的穿的,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那是家用!家用懂不懂,爹妈养你这么大,给你娶媳妇养孩子,还养出仇来了,你要跟我们算钱!”陈母一通大骂。
陈父也骂,陈家老大和老三就在旁边劝陈海洋跟父母低下头,当没说过这事。
说家里都是向着他的,也都为他打算好了,离婚再娶,吃亏的是孟春雨,绝对不会是他。
好话坏话说尽,陈海洋还是要分家。
他扑通跪到地上,“我和春雨两个人的工资,每个月只留十块钱在钱里,其余都交了上去,可大哥和老三从来没见他们交过。”
“老二,你这话就没良心了啊!”陈家老大立马不干了。
马上痛诉自己给了父母多少钱,自己多孝顺,做得比陈海洋更好更多。
陈家老三也不乐意,“二哥,我结婚可没花你那么多钱,再说了,我参加工作也晚,工资也不高,有心无力嘛,等我工资涨上去,我肯定交的。”
陈父陈母马上肯定他们两个的话,肯定他们的付出,说他们远比陈海洋做得要好,说陈海洋太计较。
“真要计较,你还欠了你大哥一条命,小时候你们去池塘玩水,要不是你大哥救你,你早淹死了!”陈母气道。
陈海洋嘴里泛苦,孝不孝顺,就这么几个人,常年生活在一起,是分分明明的,但父母就是看不到他和春雨做的。
他大哥和小弟,什么都不做,在父母眼里都是满分。
至于小时候那条命,陈海洋望着有些不自在的陈家老大,“你们怎么不说是大哥弄了条破轮胎,学别人摘莲蓬的放个木盆,把才六岁的我放上去,差点害我没命,你们就是偏心!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陈父恼羞成怒,一巴掌甩到陈海洋脸上,“怎么跟你妈说话的!你妈为你们几兄弟含辛茹苦一辈子,轮得到你指责她偏心?”
……
陈家吵闹,医院却难得的和谐。
刘秀琴晚上跟着老孟一起来送的饭,知道孟春雨动了刀子,刘秀琴特意找邻居借了半只鸡,炖了鸡汤送过来。
“你受大苦了,当初夏丽生双胞胎都是顺产。”刘秀琴没办法想象在肚子上开一刀。
麻药渐渐退去,孟春雨刀口疼得厉害,脸跟出手术室那会差不多,惨白惨白的,饭也吃不下去几口。
正吃着呢,孩子突然哭了,阮秋枝正准备放下筷子,刘秀琴已经麻利地抱起孩子,给孩子换尿布,又托着孩子,准备让孟春雨喂奶。
“我刚冲了奶粉,这会温度刚刚好。”阮秋枝赶紧把孟冬青拿过来的奶瓶递过去。
孟春雨的刀口太疼了,一直没有奶,医生也不建议现在就喂奶,让缓两天,孟冬青把老孟送回去后,又回家拿了趟奶粉奶瓶给送了过来。
孩子吃上奶就不哭了,孟春雨松了口气,强迫着自己多喝了两口鸡汤。
她没有孟冬青那么好的条件,没法让孩子一直吃奶粉,得赶紧养好开奶,自己母乳喂孩子。
刘秀琴回去上班前,帮着给孟春雨翻了身,又把孩子换下来的尿片洗了才走,阮秋枝跟她抢都没抢得过。
晚上孟秋同和阮秋枝两口子在医院陪床,孩子被许国伟带回了家,一群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她这弄得我心里还怪不好受的。”孟春雨睡着了,阮秋枝两口子坐在病房门口说话,说刘秀琴,“她对二姐都这么好,怎么就对冬青那样。”
孟秋同哪能知道刘秀琴想什么,只能沉默。
“你说二姐会跟二姐夫离婚吗?”阮秋枝又问,“二姐夫那个性格,以后真的够呛,可离婚又不好,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劝。”
劝和吧,肉眼看得到孟春雨以后过的日子。
劝分,阮秋枝又怕以后孟春雨和孩子们怪她,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咱们活得可真拧巴,我要性子像冬青那样就好了,想说什么就直说,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阮秋枝心里可崇拜孟冬青了。
孟秋同,“那还是别了吧……我也不是妹夫那种人,我受不住。”
“我要是冬青,我会找你?”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
外头两口子拌起嘴来,孟春雨搂着孩子,眼泪把半个枕头都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