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刘家宝也来看了眼这个曾经最疼他的姐,刚进门,脸上就露出嫌弃的神色。
味儿太重了。
刘秀琴现在不爱吹风不爱见光,经常是老孟前脚开窗,她后脚就够够着把窗关上。
老孟现在还在厂里做事,没彻底退下来,白天一整天不在家,所以家里老有股味儿。
刘家宝第一时间把窗户都打开,消消味,然后马上挑剔,“这国伟和秋同他们就这么孝顺你了,也不说给你请个人?一个个地都是白眼狼。”
窗户打开,味散了点,刘家宝坐到刘秀琴面前问她,“姐,你在羊城那么久,回来手里攒没攒点钱?”
刘秀琴想骂人,但嘴巴咧了咧,骂不成句子。
“这苹果不错,我洗两个咱们吃啊。”刘家宝目光一扫,看到桌上许国伟送来的苹果香蕉。
刘秀琴能吃这些东西,不过要切成小块了,给她慢慢啃。
刘家宝挑了两个大的洗了,自己啃一个,另一整个塞给刘秀琴,塞了两次刘秀琴都没拿稳,刘家宝就自己啃了。
刘秀琴,“……”
“姐,国伟两口子生意越做越大了,听说都要开分店了,你跟他说说,安排我这个小舅进去干活呗。”刘家宝至今没个正经工作。
以前浪里浪荡地,有一分花两分也没关系,现在儿子媳妇都出去过了,刘家宝有点害怕自己老了没人管了。
打工比年轻时老实了很多,但也有限,就没有一个事情能干得长的。
好在他死皮赖脸,没有哪个老板敢亏他的工资,他可是能豁出去在地上打滚哭闹的人。
刘家宝早就想去李青梅那店里做事了,但李青梅两口子理都不理他。
“国伟也是个白眼狼,我可是他亲舅舅!”对孟秋同他们没底气,刘家宝对许国伟还是很有底气的。
娘亲舅大,他可是嫡亲舅舅。
“白眼狼?妈以前对国伟可不怎么样,倒是对小舅你,比亲儿子还好,真要轮起来,小舅你是不是得轮着照顾妈半年。”李青梅得空,拎着菜进了门。
正好听到刘家宝骂她家国伟白眼狼。
刘家宝一点都没有被撞破的尴尬,“我就是那么一说,再说了,我是你婆婆亲弟弟,她不对我好对谁好,我对我姐也亲哪,但这养老,到底是子女的义务。”
李青梅啧一声,“这样啊,那我叫上冬青一起过来讨论讨论,就说是小舅的意思。”
刘家宝,“……”
不好,这外甥媳妇要害他。
找孟冬青商量,那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孟冬青那个浑人,她可不认他这个舅舅,那是说揍就揍的,说不定她还真干得出来把刘秀琴塞他家里去这事。
听说现在也就是孟夏丽躲起来了,孟冬青懒得花精力去找,所以刘秀琴才归孟新军管着,要是能找到孟夏丽,那就是孟夏丽一个人的事。
“别别别,小舅跟我道歉,小舅嘴贱心不坏,外甥媳妇,你别跟小舅一般见识。”刘家宝讨着好。
当着刘秀琴的面拉踩她,“你妈这人糊涂,但外甥媳妇可不糊涂,心跟明镜似的,她现在的结局,都是她该,外甥媳妇,你那店里还要人不?”
李青梅冷哼一声,望着刘秀琴脸色灰败,叹息摇头。
家里这么多人,就挑了两个狼心狗肺的宠,真不知道说刘秀琴什么才好。
李青梅没搭理他,给刘秀琴切了半个苹果,剥了根香蕉,又帮着老孟把厨房收拾了,这才拎着垃圾离开。
“小舅,隔墙有耳,再让我听到你说家里人的坏话,就真把妈给你送过去了。”临走时,李青梅警告刘家宝。
刘家宝缩了缩脖子。
等李青梅一走,又絮叨上了,特别小声地嘀咕,“姐,你这儿媳妇厉害啊,难怪能把国伟拐去上门。”
准确来讲也不是上门,许国伟现在不是有自己的房子么,但孩子有跟李青梅姓的,他们老辈人看,那就是上门。
“……滚!”刘秀琴憋了又憋,终于开口。
刘家宝被她一骂,火气也上来了,“我好心好意来看你,姐,你非得把关心你的人都作跑吗?”
气不过的刘家宝拎着桌上的苹果走了,这是对他的精神补偿。
要不是怕许国伟和孟冬青他们会找上门来,刘家宝还想多搜刮点东西走。
刘秀琴,“……%……&*”
回江市后的日子,刘秀琴每天都过得水深火热,邻居们同情归同情,但说起话来,也是句句扎心。
还有好事者问她担不担心孟夏丽。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几年南下打工的人特别多,孟夏丽在羊城干的那些事,市纺这边早就有了传闻。
她搞成这个样子回来,自然有人会问孟夏丽。
“她死外头,也跟我没关系。”刘秀琴在心里回答,面上却装做听不懂的样子。
刘秀琴对孟夏丽是彻底冷了心,在孟夏丽丢下她一个人跑的时候。
这辈子她都没有那么绝望过。
如果人生再重来一次,她肯定会收起她所有的爱。
可惜没有如果。
“妈,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许国伟周末来接刘秀琴,日常照顾归老孟,看病这种事,是许国伟的。
就这一段时间,老孟苍老了许多,许国伟进屋的时候,他正在晾衣服。
家里现在装了两台洗衣机,一台专门用来洗刘秀琴的衣物,钱是老孟自己掏的,自己背着手就去陈正风店里买回来了。
“爸,要不还是请个阿姨给你搭把手吧,晚上阿姨能陪妈睡,不用吵着你。”许国伟看老孟头上冒出来的白发,还是心疼的。
刘秀琴冷眼看着,真是好哇!
她对孟春雨和孟秋同也不差,结果她们姐弟只是偶尔来看看她,送点吃的,到许国伟这里,反倒是拿孟新军当亲爸了,这么关心他。
刘秀琴觉得自己这个二婚实在是结亏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孟本来是有点赎罪的心思在里头的,他知道把刘秀琴丢给他是孟冬青的意思,那他就受着。
他以为自己能做好,但确实是有些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