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皱眉看向过来的两人。
凌霄和凌梦都愣住了。
这么大排场？
只见数百人穿着统一的服装，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人身上，而这些人身后便是那飘浮在空中的阵法。
阵法投影在地面，光芒沿着阵纹流动。
“不会被发现了吧？”
“应该不会，淡定点。”
“好吧……”
“你们俩去哪了？知道我们等多久了吗？”周然还没说话，便有人发难。
“看见稀奇玩意，去看了看。”凌梦答道。
“呵，大家都没去，就你们去？”
凌梦正欲说话，周然出来打圆场，“够了，凌梦师妹年纪不大，贪玩些可以理解。”
“周师兄，可那……”
凌梦年纪小，凌霄年纪也小么？
不知道出来干什么的？
妹妹都管不住。
周然重复道：“我说够了，听不懂？”
“……知道了，师兄。”
随后，周然伸手拍拍凌梦的脑袋笑道：“一会取阵眼，还望师妹尽心。”
凌梦眨眨眼，“好！”
什么阵眼，我可不会，她内心想到。
“把手拿开！”凌霄突然说了声，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周然一愣，将手拿开，看向凌霄淡淡道：
“你今天吃错药了？”
凌霄：“……”
见到凌霄沉默，周然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凌梦爱慕他，大家都知道，这凌霄私下也找过他几次，可他并不在意。
可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凌霄可不会做这种事。
凌梦这种无脑的女子他自然不会喜欢，但奈何对方阵法天赋奇高，师尊有意让他接触。
盯着凌霄看了许久，他淡淡一笑，“既然人来了，我们走吧。”
“凌梦，一会我们进去后，麻烦想办法把入口关掉，我们所做之事，不可让外人知晓。”
“好的，师兄。”凌梦应下。
一行人踏上阵法，没一会接连消失。
这是江枫第一次感受到传送阵的力量，居然有一种电梯的失重感，眼前阵阵白光闪过，画面重新凝聚时，竟是一幅山清水秀的地方。
最显眼的便是空中漂浮的绿点，仿佛漫天萤火虫在飞舞。
它们在垂柳中，在水中，也在山川中。
“师兄你们先行一步，我哥留下给我帮忙，这阵法我得研究一下。”凌梦拉着凌霄说道。
周然点头，叮嘱事后来阵眼处找他们，便带着一群人离开。
“这地方……我的灵台在蠢蠢欲动。”
凌霄摸着肚子说道，他竟然感觉到灵台生出了情绪。
那种情绪叫做贪婪。
“废话，这里灵气多，不过你这脸现在看着倒是顺眼许多。”
“……我觉得还是你原来的脸看着顺眼。”凌霄默默说道。
凌梦翻了个白眼，“人家这是仙女级别了好吧，瞎吗？”
凌霄：“……”
“行了，赶紧用灵力把这里吞噬掉。”凌梦指着地面的阵法催促道。
“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关闭之法。”
“凌梦大概会吧，不过毁掉这里，外面那个也没什么用了，一样的。”
凌霄皱眉，“我虽然不懂，但我们后面怎么出去？”
“我有办法……”
“好。”
等黑色灵力完全覆盖阵法，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一时间，拘灵镇的阵法也开始崩溃消散，七十二号福地出现的晚，走的早。
这一情况彻底浇灭了还逗留在镇上修士的心情，很快拘灵镇便人去楼空。
解决完阵法，兄妹俩没走多远，便看到同门。
好几人手中举着同样的银色葫芦，对准天空，那些漂浮的绿点在飞快涌入葫芦中。
“这是干什么？”
“捕食灵气，这么看来，这天策府怕是要毁了这地方，难怪周然要取阵眼！”
凌梦眯眼，语气有些不好，这天策府的目的居然与她一样。
凌霄皱眉，“这么缺德的事不怕被人知道吗？”
按照他的感觉，若在这里修行，恐怕进步神速。
凌梦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只有弱者做的事叫缺德，强者行事称作事出有因，懂吗？”
凌霄：“……”
学到了。
“我们过去。”
“好。”
听到脚步声，几人瞬间回头，看到是凌霄兄妹松口气，笑道：
“师妹解决了？”
“嗯，各位师兄进度如何？”凌梦甜甜问道。
“唉，太慢了，以目前速度来看，估计需要三天左右。”
凌梦盯着他们手中的银色葫芦，心中衡量利弊。
是现在抢，还是等他们收集完，一网打尽。
主要是那个周然，有些棘手。
“师妹，怎么了？”
见到凌梦没说话，有人问道。
“周师兄有没有说阵眼在哪？”
“那边。”
“谢谢师兄。”
“无妨。”
得到方向，两人正准备离开，身后一人突然说道：“凌霄你去干什么，你不来收集灵气么？”
凌霄：“？”
我哪有那个葫芦？
几人的表情略有有些不耐烦，这凌霄呆呆愣愣，远不如他妹妹来的香软可爱。
真是没眼力见，你妹妹有阵法天赋，你又没有，你跟着去干什么？
凌梦见状连忙说道：“各位师兄，此处阵法繁复，我哥可以帮我，你们继续吧。”
说着连忙拉着凌霄离开。
几人撇撇嘴，羡慕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
中间又遇见几波人，凌梦一一问好，而凌霄则像个透明人一般，无人在意。
行走在绿水青山间，凌霄突然踢了踢脚下的青草，叹道：
“这凌霄似乎很受排挤……”
“这很正常，像周然那样的，宗门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勾心斗角的普通弟子。”
“归根结底还是凌霄不够强，足够强大时，大家散发出来的都是善意。”
凌梦趁机洗脑，凌霄则是沉默。
他在俗世对上灵体，算的上无敌，但在这里，所见之人，都比他强。
甚至连她也……
他看向凌梦，尽力掩饰住心里落差。
所谓的阵眼处，是一座石台，此刻以周然为首的一群人将石台重重围住。
石台上表面有斑驳的纹路，看起来应该是有阵纹雕刻在上面。
而石台的中间位置，插着一把紫色钥匙，钥匙上方漂浮着一个打坐的孩童。
孩童闭着眼，完全没把周围人放在眼里。
见到凌梦过来，周然连忙挥手，示意她过来。
指着哪位孩童，周然问道：“有没有把握？”
凌梦挠挠头，尴尬道：“这是阵灵吧，据我所知，阵法千变万化，阵灵更是稀有，此阵有阵灵，怕是有些难度。”
周然脸色一时难看下来。
这阵灵以他的修为完全无法强攻，这可如何是好？
“我试试吧？”
凌梦说道，要是她能胜阵灵，此处阵法为她所用，那么周然也不足为惧。
“师妹加油。”周然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似乎不太相信她。
凌梦踏上石台，阵灵瞬间睁眼，看了凌梦一眼，又扫了周围众人，淡漠道：
“你们想控制我？”
声音并不稚嫩，甚至有些苍老。
不等凌梦回答，阵灵小手轻抬，石台四周升起阵法，石台表面开始变换，阵纹打乱重组，瞬间化作棋盘。
阵灵伸手指向下方棋盘，“我只臣服在棋道上能胜我之人。”
语毕，白子落。
正好是阵灵的屁股下方，那是棋盘正中央的位置。
凌梦：“……”
凌梦头都大了，这巨大的棋盘看的她牙疼，她哪里会下棋？
早听说阵灵大都不是正常思维，可这也太不正常了。
修仙就修仙，下什么棋？
“能否正面一战？”凌梦试探道。
阵灵不语，只是又落了一子。
凌梦：“……”
她只得硬着头皮开始落子。
而在周然他们眼中，石台四周阵法升起的那一刻，凌梦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正在与阵灵对峙。
“师兄，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人忍不住问道。
“我哪知道？”周然没好气的反问，他对阵法一道一窍不通。
“……”
凌霄的目光则一直落在凌梦身上，一言不发。
没一会，石台四周阵法消散，凌梦脸色难看走出来，周然连忙迎上去。
“如何？”
“并非是阵法之道，是对弈，我并不擅长。”
周然：“……”
这个他更不会。
“师兄，我与师尊偶尔对弈，不如我去试试？”有人毛遂自荐。
“好！”周然点头。
半小时后。
“师兄，我不是对手。”
周然：“……”
许多人尝试后，皆败下阵来。
一时间，众人火气都上来了。
“不如结剑阵，我就不信这破阵灵能抗住我等的天策剑阵！”
“我也同意，这棋下的当真火大。”
“我也同意。”
“……”
周然也有些意动，集众人之力也许能行。
这时，凌霄说道：“让我试试吧？”
众人一愣，有人嘲讽道：“你能行？”
“我可没听说过你会下棋？”
“是啊，你捣什么乱，耽误我等结剑阵！”
“……”
周然让众人止声，看向凌霄。
“有几分把握？”
“八分吧。”
“好，你去试试！”
周然有些惊讶，居然有八分把握？
凌梦偷偷掐了他一把，眼神示意。
“别当出头鸟！”
“放心，我有把握……”
“你有个屁把握，我就没见过你下棋……”
“看着就行。”
凌霄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走上石台，阵法再次从四周升起，众人看见凌霄站在原地不动。
而阵法内，凌霄伸手在怀里掏来掏去，很快一个有些旧的手机被他拿在手里。
拘灵镇虽然也有人用手机，也有手机付款，但与俗世终归不一样。
这些所谓的道友，并不会沉沦在手机上，他们只是当做付款工具使用，从未利用过手机的便利性。
这一点他早就注意到，还特意问过余火，余火当时怎么说来着？
对，玩物丧志。
可是，这阵灵再厉害，能玩的过噩梦人机？
很快，白子落。
江枫将落点输入手机里，噩梦人机却迟迟未落子。
凌霄：“？”
莫不是没网？
他打开浏览器，有网啊！
于是他又查了查阵灵落点的位置。
好家伙，开局点天元，有种，这是纯纯的挑衅。
或许是被阵灵的操作惊住了，噩梦人机居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足足延迟三十秒才落子。
这一天，噩梦人机发挥了有史以来最强的实力，杀的阵灵连连摇头。
看着黑白相间的棋盘，阵灵手指颤抖，迟迟下不去手。
下一刻，白子从指尖滑落，掉在棋盘外。
“我输了！”
阵灵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悲伤，似乎像个快哭的孩童。
只是这苍老的声音着实有些违和。
“我从未想过世间能有棋艺如此卓越之人，我居然只坚持了一刻，便走入死局……”
“厉害啊……”
凌霄：“……”
是不是下手有点狠，把这阵灵逼疯了？
阵灵长吁短叹许久，才看向凌霄。
“我愿认你为主。”
“有什么用？”凌霄问道。
阵灵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打量凌霄许久，阵灵恍然大悟。
“竟是灵魂修炼有成，你体内没有任何功法，想必是山野散修，不知阵法妙用，倒也不奇怪。”
“不过……”
“能否告诉我，你这棋艺来自何处？”
凌霄正想举起手机，却不想手机在这一刻没电了。
于是他只好瞎编道：“幼时梦中与一老先生对弈，不赢我醒不过来。”
阵灵闻言叹道：“人外人，天外天，机缘一事当真是玄妙。”
“既是我的主人，又怎能如此不堪？”
说着，阵灵一挥手。
棋盘上的白子纷纷漂浮起来，然后迅速融入凌霄体内。
凌霄一愣，只见那些白子落在他的灵台边缘处，堆叠成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小人，只不过颜色是雪白的。
这……又来一个灵台？
“主人，我刚才探查您身体，发现您的灵台似乎有问题。”
“什么问题？”
“那不是您的力量，恐怕被人算计了，按我的说法就是有人将您当做炉鼎了。”
“我给你的这些好好炼化，必要时可以避免失去灵台之伤。”
凌霄：“……”
“不说这个了，说说阵法。”
“这个简单。”说着阵灵将紫色钥匙拔起丢给他。
“这片空间内，一念翻山，一念倒海。”
“这样啊……”凌霄看着那枚钥匙，下一刻，另一只手中出现一模一样的钥匙。
阵灵愣住，“主人你……”
“既然认我为主，一会帮我演戏。”凌霄说道。
“什么叫演戏？”阵灵问道。
凌霄无语，给阵灵单独培训许久，阵灵眼神逐渐清澈，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阵法散去，看到凌霄手中的紫色钥匙，众人哗然。
“凌霄成功了？”
“我承认我刚才说话声音大了些……”
“啧，会下棋有什么用，拳头硬才是真道理……”
“……”
周然上前拍了拍凌霄肩膀，笑道：“干的不错，这次回去后，我让师尊收你为亲传弟子。”
“那便多谢师兄了。”凌霄拱手谦虚道。
“不用，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周然伸出手，凌霄一愣，连忙懂事的将钥匙递给他。
钥匙到手，周然立刻转身看向阵灵，喝道：
“阵灵何在？”
“在的主人，在的！”阵灵谄媚的答道。
众人：“……”
周然皱眉：“……”
这阵灵怎么说话如此奇怪？
算了，毕竟是阵灵，有些奇怪倒也可以理解。
周然掏出一个银色葫芦，他这个葫芦比所有人的都要大。
“将这片天地间所有灵气全部收集到这里面来。”
周然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阵灵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凌霄，凌霄无声的点头。
“好的主人，好的！”
周然：“……”
只见阵灵挥动双手，漫天灵气如百川归海般，尽入那银色葫芦中。
灵气掠夺而空，一时间众人有些呼吸困难。
周然又掏出两个手镯，继续提要求。
“将此处所有山野奇珍都收到这里来……”
“将所有飞禽走兽都……”
周然所求，几乎将这片洞天福地除了根。
凌梦咬牙掐了把凌霄，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他，眼神疯狂示意。
你是不是呆子，把控制权给他干嘛？
凌霄连忙安抚，别急！
凌梦：“……”
气的胸疼，还让我别急。
周然满意的收起葫芦和手镯，将钥匙随意的丢在地面，说出了最后的要求。
“我等走后，自毁吧！”
阵灵一愣，瞥向凌霄，眼神阴婺。
这戏莫不是在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