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婶离开,王彩霞脑海里如同放映机一般,开始不断回放上辈子的种种画面。
在上辈子,江思年在她的记忆里,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每日按部就班地劳作,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也从未展现出任何与众不同之处。他的生活平淡得如同山间潺潺流淌的小溪,掀不起一丝波澜。村里的大事小情,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默默存在着。
而且,上辈子根本没有借拖拉机这一茬事。那时村里的农活靠的大多是人力和畜力,拖拉机还算是个稀罕物件,即便偶尔有需要使用的时候,也都是请隔壁村那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来操作和维修。至于江思年修拖拉机,更是天方夜谭,在她的认知里,江思年连拖拉机的构造都未必能弄清楚。
可如今,现实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她的认知之上。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上辈子平平无奇的江思年,怎么突然就会修拖拉机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王彩霞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江思年也是重生的?”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如同汹涌的潮水,将她的理智彻底淹没,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更让她胆寒的是,“他会不会报复自己,毕竟上辈子就是自己和儿子害死了他。”
回想起这些,王彩霞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软得像煮熟的面条,根本支撑不住身体。她踉跄着扑向路边的大树,双手死死抱住树干,才勉强让自己没有瘫倒在地。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破碎的心肺,发出嘶嘶的声响。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可她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王彩霞的眼神中满是惊惶与恐惧,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在内心深处,她无比盼望着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是这段时间神经紧绷下产生的幻觉。
但理智又告诉她,江思年的改变实在太过离谱。那个曾经和自己一同下乡,在繁重农活面前时常唉声叹气、毫无主见的知青,怎么会突然摇身一变,不仅精通拖拉机维修,连气质神态都焕然一新,谈吐间还透着洞悉世事的沉稳。
她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试图用“巧合”来解释这一切。也许江思年只是在某个机缘巧合下,偶然学会了维修技能,又恰好遇到拖拉机故障,想要一展身手。可那股不安的感觉,就像藏在暗处的幽灵,如影随形,无论她怎么驱赶,都始终萦绕在心头。
接下来的几天,王彩霞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煎熬着。终于,她咬咬牙,狠狠心,决定要试探一番,探出事情的真相,看看江思年到底是不是重生的。
又过了几天,瞅准江思年独自出门的时机,王彩霞快步迎上去,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一把拉住江思年的胳膊,嘴里说道:“江知青啊,我有个事儿找你,想跟你单独聊聊。”王彩霞想要拉江思年的手,却被江思年躲开了。
四周荒草遍地,王彩霞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才缓缓转过身来,表情变得严肃而凝重。
江思年被她这一连串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不禁皱眉问道:“王知青,到底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王彩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神紧紧盯着江思年,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你怎么会修拖拉机?”
江思年听到这话,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笑着说道:“王知青,这有啥好奇怪的。人总是会变的嘛,我也是偶然间对维修产生了兴趣,就自己琢磨学习,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她的双眼瞪得滚圆,像两颗突兀的铜铃,死死地紧盯着江思年的眼睛,那眼神中透露出的贪婪与急切,仿佛要将江思年整个人看穿,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到难以察觉的表情变化。
“江知青,”王彩霞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兮兮的意味,“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可能,人能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新活一回啊?”说这话时,她的心跳陡然加速,心脏仿佛变成了一只发狂的鼓槌,疯狂地撞击着胸膛,她甚至觉得周遭的空气都随着自己的心跳而微微震颤。
江思年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满是困惑与警惕。他上下打量了王彩霞一番,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来自外星球的怪物。“王知青,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胡话?”江思年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咱们现在是新社会,要相信科学,不要整天琢磨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王彩霞却不死心,她往前凑近了一步,“江知青,你先别忙着否定啊。”王彩霞的声音微微颤抖,“我可是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这世上真有转世轮回,真有人能带着前世记忆活着。”
江思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厌烦,他已经对王彩霞的这番言论失去了耐心。“证据?什么证据?无非是些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他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我警告你,王彩霞,你要是再到处宣扬这些封建迷信思想,扰乱大家的生活,我就去大队告你,让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王彩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但她仍不甘心就此放弃。“江思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恼羞成怒,“有些事儿,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去大队告状,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王彩霞拿出最大的秘密进行试探,可发现江思年并不是重生的,在松了一口气后却又懊恼自己被江思年看作是精神病患者,王彩霞一肚子气也没地方去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