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仿若一潭静水,悄无声息地流淌着。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在暗中缓缓转动,谁能料到,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世界,实则如同一部跌宕起伏的小说,一场惊心动魄的剧情即将拉开帷幕,而故事的主人公——王彩霞,也在这列哐当哐当行驶的火车上。
火车有节奏的轰鸣声中,王彩霞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双眼瞬间瞪得溜圆,写满了惊恐与茫然。她分明清晰地记得,自己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那彻骨的寒冷和死亡的阴霾仿佛还在鼻尖萦绕不散,可如今,为何会置身于这逼仄狭小、嘈杂喧闹的火车车厢之中?王彩霞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她慌乱地环顾四周,陈旧斑驳的车厢壁、简易粗糙的行李架,还有那一张张陌生却又带着鲜明时代烙印的面孔,这一切都如此真切地呈现在眼前,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荒诞离奇。
尚未从这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王彩霞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自己的双手,刹那间,她的瞳孔急剧收缩,脸上血色尽失。原本那双爬满老年斑、皱纹如沟壑般纵横交错、松弛干瘪的手,此刻竟变得白皙嫩滑、细腻紧致,仿佛岁月的痕迹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抹去。王彩霞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反复摩挲着自己的脸庞,那陌生又熟悉的嫩滑触感让她的心跳愈发剧烈,如鼓擂动。
震惊与疑惑在心头疯狂交织,王彩霞心急如焚地在行李中翻找起来,终于,一块小小的镜子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当镜子中那张年轻姣好的面容映入眼帘时,王彩霞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巨响,整个人瞬间僵住。镜子里的自己,眉如远黛,双眸明亮而有神,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一头乌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哪还有半分曾经风烛残年、饱经沧桑的模样?她竟像是年轻了几十岁!
王彩霞的手紧紧握住镜子,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眼神中满是迷茫、惊愕与无措。许久之后,她才像是突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缓缓放下镜子,再次环顾着周围简陋破旧的环境。渐渐地,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在脑海深处浮现,她终于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当年下乡的路!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上天的怜悯恩赐,让她得以重生?还是命运的恶意捉弄,将她重新拖回这曾经艰难困苦的岁月?
火车依旧沿着铁轨平稳地前行,王彩霞的心情却沉重压抑得如同窗外铅灰色的天空,阴霾密布。她呆呆地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田野和山峦,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到往昔那罪孽深重的一幕幕,内心的悔恨如汹涌的潮水,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那是一个看似风平浪静却暗藏汹涌的日子,江思年面色阴沉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紧握着一份文件,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低气压。王彩霞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还没等她开口询问,江思年便猛地将文件狠狠摔在桌上。
“这是怎么回事?”江思年的声音低沉而愤怒,好似从牙缝中挤出一般,眼神犹如两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王彩霞,“这个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王彩霞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嗫嚅了几下,却未能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你到底瞒了我多久?”江思年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朝着王彩霞逼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尖上,让她的心剧烈颤抖。
“我……我……”王彩霞慌乱地往后退去,眼神闪躲游移,不敢与江思年对视。
“说!”江思年怒吼道,脖子上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跳动,显示出他此刻已处于极度愤怒的边缘。
“是,是有这么回事。”王彩霞咬了咬牙,心一横,决定坦白,“当年你总是忙于工作,对我和孩子关心甚少。我一时糊涂,犯下了错。但这么多年,我对你也是有感情的,儿子也一直把你当作亲生父亲看待。”
“感情?”江思年冷冷地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自嘲,“你背叛了我,还指望我有感情?”江思年情绪愈发激动,气息急促紊乱,突然,他身体一晃,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从那之后,江思年便一病不起。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精神矍铄的男人,如今却只能无助地躺在病床上,靠着氧气罩维持着如风中残烛般微弱的生命体征。王彩霞站在床边,望着日益憔悴消瘦的江思年,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杂陈。有愧疚,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对未来未知的深深担忧。
“妈,他这副样子不会好了,这样下去,我们该怎么办?钱都在他手里。”儿子站在一旁,眼神冷漠疏离,不带一丝怜悯地看着江思年。
“别胡说八道,他毕竟是你爸。”王彩霞嘴上这么说着,可眼神却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犹豫与挣扎。
“他不是我爸!我有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不过是占了个名分罢了。现在他这样半死不活的,能给我们什么?只会拖累我们。”儿子的语气愈发激动,双手紧紧握拳,骨节泛白,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我们也不能……”王彩霞的话还没说完,儿子便粗暴地打断了她。
“妈,你别再天真了。只要他活着,我们就别想过上好日子。他的那些钱,我们一分都拿不到。”儿子凑近王彩霞,眼神中闪烁着贪婪与急切的光,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似乎想将自己的想法强行灌输给她。
王彩霞沉默了,她知道儿子说得并非毫无道理。这些年,江思年虽然在生活上对他们母子照顾有加,但在钱财方面却一直把控得极为严格。她也是没有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