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告状。”
君越直言不讳道。
此话一出,德顺都免不了多看他几眼。
头一次见把告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千颂承放下毛笔,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作为皇帝,整个皇宫自然都有他的眼线,安水原的处境他也知晓得一清二楚,但他没打算管。
毕竟安水原自己支楞不起来,帮了也没用。
如今他终于学会告状反击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一双狐狸眼上扬,风情万千又不乏凌厉,千颂承抬了抬下巴,“你说。”
“云华宫的人侍主不尽心,茶水都不给我准备。”
君越一步步跨上高台,走到千颂承身边,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你瞧,都把我饿瘦了。”
他的眼神清澈无辜,眼尾下撇,可怜兮兮的,连眼角的红痣都黯淡几分。
指腹按上红痣,千颂承饶有兴趣地问他:“那你想怎么处理他们?”
君越笑容灿烂,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杖毙。”
德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位主的残暴程度,跟陛下可谓是不相上下。
千颂承倒是十分欣赏他的性子,“可以,都依你。”
“那请陛下跟我走一趟。”
君越伸出手,双眸亮晶晶地望着他,叫人不忍拒绝。
千颂承鬼使神差地牵上他的手,反应过来他自己都怔愣住了。
除了逢场作戏的时候,他从未跟他人如此亲近过。
君越拉着他就跑,千颂承不自觉跟上他的步伐。
德顺连忙跟上去,一把老骨头都要跑散架了。
小祖宗哎,真是乱来啊!
好在君越还是知道分寸,走到殿门口便放缓脚步,改为慢走。
于是许多宫人就见到陛下和云华宫那位手牵手散步的一幕,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们只有一个疑问:云华宫那位什么时候这么得宠了?
看来皇宫的风向要变喽!
云华宫里,宫人跪了一地。
千颂承坐在桌子旁,桌上依旧摆放着滴水不剩的茶壶。
嘭——
茶壶碎了一地,细碎的瓷片划在他们裸露的皮肤上,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磕头,丝毫不敢喊疼。
“你们就是这样侍奉主子的?!”
千颂承语气平淡,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宫人们抖如糠筛,连连磕头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拖出去杖毙。”
千颂承听得耳朵疼,干脆地下达命令。
一群侍卫进来拖走宫人们。
“公子!公子饶我们一命!奴婢\/奴才以后一定尽心尽力地侍奉您!”
都知道安水原心善,宫人们哭天抢地地求他救命,满怀期待地等他开口。
君越如他们所愿开口了,只是说出来的话并不那么动听,“这是我为你们特地挑选的死法,你们喜欢吗?”
宫人们面如死灰,没人想到一向善良得有些怯懦的安水原,会变得这般心狠。
可是他们苛待主子在先,落到这样的结局,似乎也没有那么出人意料。
“陛下把我殿里唯一的茶壶砸了。”君越看着一地的碎片抱怨。
千颂承险些气笑了,他专门过来为他撑腰,就砸了他一个茶壶,还要被他念叨一句。
“朕给你一个纯金的!”
君越一把扑进千颂承的怀里,“陛下威武!”
对此千颂承非常受用。
他清咳一声,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时候不早了。”
“陛下该回去用膳了。”
君越笑吟吟地接上后半句。
千颂承:???
用完就丢,真是好样的!
他愤愤地掐住君越没几两肉的脸。
君越故作不解,“陛下可是还有事?”
“无事!”
千颂承推开他,甩袖走人。
别的嫔妃见缝插针地得想邀他留下,他倒好,拿他当工具人,过河拆桥!
德顺哎哟一声,“原公子哎,你可别气陛下了!”
“德顺!”
千颂承暗含怒气的警告声远远传来,德顺赶忙跑着跟上去。
君越轻笑,真是不经逗。
很快,云华宫的事传遍整个皇宫。
人人都知道陛下为了原公子杖杀了云华宫所有的宫人,也知道陛下最终是被原公子气走的。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不清楚君越到底有没有得到皇帝的另眼相待。
宴灵宫。
听到外面的闲言碎语,安水宴一挥手,噼里啪啦一顿响,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宫人们纷纷低头跪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宴公子要是生气,何必拿东西撒气,”太监扫了眼一地的狼藉,宽慰他,“不如直接找罪魁祸首来得舒心。”
“你说得对!”
安水宴拍桌而起,“走,去云华宫。”
见他怒气冲冲地走了,那太监露出得逞的笑容。
蠢货,没脑子的蠢货!
?
“宿主,大坏蛋来啦!”
小仓鼠正趴在门槛上晒月光,就眼尖地看到疾步走来的身影,立马进去告诉君越。
君越吃着御膳房送来的饭菜,岿然不动,“嗯,我知道了。”
别说,御膳房的手艺真不错,不愧是九族严选。
“安水原!”
安水宴人未至声先到。
殿门被人一脚踹开,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见到君越无视他,他的怒意又上升一个level。
“兄长当真厉害,竟勾得陛下为你大费周章地处理宫人。”
君越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不紧不慢道:“我自有我的本事,倒是庶弟,口气格外得酸。”
庶弟二字在安水宴听来尤其刺耳,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他最讨厌别人提醒他庶子的身份!
“几日未与兄长交谈,兄长伶牙俐齿了不少。”
他搭上君越的手臂,力道不可避免地加重,“就是不知道兄长能得意到几时。”
“不劳庶弟操心,”君越面无表情地拧断他的手腕,“你管好自己便好。”
巨大的痛感传递至大脑,安水宴刚惨叫出声,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按住手腕,表情狰狞地怒吼:“安水原,你怎么敢伤害我!”
“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君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冲他一笑,“那你让父亲来就是,庶!弟!”
安水宴敢吗?他不敢。
他做的坏事远比君越所做之事严重得多。
他不敢赌君越还跟以前一样不跟父亲告状,因为现在的他明显变了,变得强势又危险。
“安水原,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让陛下多看你一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