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越端详着梁婕妤不似作假的神色,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他抽回视线,转移话题:“你的伤如何了?”
梁婕妤暗暗吐出一口气, 说话也顺畅起来。
“无碍,多谢原公子关心。”
“嗯,日后可来云华宫多走动走动。”
君越单手撑着下巴,随意地摆摆手,“我乏了。”
梁婕妤行了一礼,翩然退下。
走到殿门外,她回头望向大大的‘云华宫’三个字,眸中闪过精光。
今日这一步她走对了,陛下比她想象中更在意安水原。
这日过后,宫里又有了新的动向。
传闻梁婕妤整日往云华宫跑,跟原公子关系匪浅。
于是梁婕妤的待遇好了许多,往日见都见不着的好东西流水般往她殿里送。
宫人们一个个上赶着巴结她。
可不知为何,传着传着变了味。
传言二人有不正当关系,每日在云华宫幽会!
梁婕妤每日走在路上,都要遭遇各种异样眼神的洗礼。
与此同时,更劲爆的消息传开:惠妃薨了。
听说是受了杖刑后没撑过去,痛苦而亡,死时眼睛都闭不上。
由此可见是含冤而死。
因何而冤,众人心中早有猜测,只是不敢明说。
一时间流言甚嚣尘上,矛头直指君越。
“原公子,近日的风声你可听说了?”
梁婕妤坐立不安,屁股上好似有刺,一会儿站一会儿坐,半点消停不下来。
君越不甚在意地嗯了声,“闲言碎语罢了。”
是谁的手笔他清楚得很。
殊不知他在宫里针对他的同时,他的名声早在宫外臭了。
“你倒是心大。”
千颂承大步流星走进来,坐在君越旁边,还顺手抢走了他的茶杯。
君越眯起眼,一手盖在杯口上,制止他喝茶的动作。
“陛下想喝再倒就是,何必抢我的。”
几日不来看他,还敢喝他的茶,谁给他惯得坏毛病?
千颂承沉下一张脸,“越发放肆了,朕是太惯着你了?”
梁婕妤见势不妙,连忙跪下。
直面怒火的当事人丝毫不惧,胆大包天地直视千颂承的眼睛。
“陛下在气什么?”
气他态度放肆,还是与梁婕妤走得太近?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千颂承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嘴硬道:“朕是皇帝,你这般待朕,朕没有罚你都是朕的仁慈!”
他才不会因为他摸了他的龙根,还和其她女子传出流言蜚语而生气!
君越的嘴角微微上翘,那双眼睛仿佛将他看透。
“陛下宽容,是我的福气。”
他的手收回,用食指轻轻抬了下杯底,示意他继续喝。
千颂承犹豫片刻,放下茶杯。
他让喝就喝,他堂堂帝王不要面子的吗?
他板起脸,谈起正事,“最近的流言你不跟朕解释解释?”
“自然要的,”君越身体前倾,上边身子不雅地趴在桌面上,凑他耳边道,“不然陛下吃味了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掠过他的耳畔,痒意自耳朵传至心尖。
千颂承不由自主偏了下身体,躲避他。
说话便说话,凑这么近作甚!
“你莫要胡说。”他一把钳住君越的双颊。顺势捏了捏。
做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千颂承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能做出的事。
但不得不说,手感不错。
正想入非非,君越的轻笑声唤回了他的思绪。
“陛下若是喜欢,不如今夜来我榻上好好捏一捏。”
眼波流转间,丹凤眼媚意横生,柔情似水。
千颂承心头一跳,有一种在被他爱着的错觉。
含情脉脉,撩人心怀,仿佛沐浴在阳光下。
这一刻,他竟无比享受这种感觉,他生出一抹妄想和冲动。
如果他真的爱他,那该多好。
会很幸福吧......
恍神一瞬,千颂承强行将脑中的想法驱逐出去。
幼年的经历告诉他,在吃人的皇宫里,感情是最可笑也是最不值一提的。
“勾引朕?”他掐着君越的脸,麦色的皮肤隐约泛起红晕,“你也配?”
君越舔了舔唇,“配不配,陛下应当清楚。”
盯着他红润饱满的唇瓣,千颂承不争气地松了力道,浮现那晚的吻。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
他不仅配勾引他,还一勾就到手。
旁边跪着的梁婕妤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跟猫抓似的。
怎么就扯到勾引了?!
到底是怎么勾引的?!
但强烈的求生欲压下了她的八卦之心。
她始终低头看着地面,不敢有丝毫逾矩。
“解释。”
千颂承收回手,将话题拉回正轨。
再和君越对峙下去,他只会被他套进去,输得一败涂地。
他这人啊,惯会勾引他。
“谣传而已,”君越坐回去,挺直腰板,“陛下莫不是信了?”
“朕不该信吗?”
千颂承气笑了,“朕信与不信,都改变不了你们抹黑皇室名誉的事实。”
“陛下要杀了我们不成?”
君越周身的气势冷下来,好似只要他敢点头,他就能率先杀了他。
梁婕妤的心狠狠提了起来。
陛下真要杀了他们?
“自是不会,”千颂承低低笑出声,皇室名誉与朕何干。”
世人喊他暴君,他早就没有名声可言,又为何要在意皇室名誉?
他啊,最厌恶皇室贵族了。
心落回原处,梁婕妤脱力地跪坐在地上,身体微微发软。
还好陛下离经叛道,否则她就要交代在这了。
闻言,君越顿时笑得如沐春风,“不知陛下可有找到散播谣言之人?”
“未曾。”千颂承轻描淡写道。
偌大的皇宫里藏污纳垢,谁知道是哪个阴沟里的老鼠在暗地里做坏事?
即便他是皇帝,也不可能无时无刻派人盯着一些不重要的人。
“那真是可惜。”君越感慨。
可惜什么?可惜不能处死幕后之人吗?
梁婕妤联想着,将自个吓出一身冷汗。
她明白陛下为何会独独偏爱原公子了。
因为他们是一类人。
面善心狠,冷酷无情。
“惠妃之死,可与你有关?”
千颂承瞥了眼君越,不是质问,单纯得好奇。
“梁婕妤,你先回去吧。”君越支走她。
梁婕妤如听仙乐耳暂明。
她忙不迭点头,利索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开。
上首的两位太过可怕,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殿门关上,殿内只剩下二人。
君越敲着桌子,反问:“我若说是,陛下该如何处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