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赐,我快要在这宫里活不下去了。”
安水宴不着寸缕地躺在千弘赐怀里,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砸在他的胸膛上。
也砸进了他的心里。
千弘赐目露疼惜,把他揽在怀里,“别怕,阿宴,我很快就能带你离开了。”
“可是阿赐,我咽不下这口气。”
安水宴生气地推开他,“兄长嘲笑我,宫人给我吃馊饭,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要讨回来!”
“可......”
千弘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环顾四周,他不明白这牢笼般的皇宫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阿宴不愿跟他离开。
他难得强势地把安水宴抱进怀里,哽咽着开口:“阿宴,我的母妃死在了这里,我不想再失去你。”
安水宴轻轻拍着他的背,哄小孩子似的,“抱歉,阿赐。”
“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我做不到放下,也不想连累你。”
“忘了我吧,有幸和你在一起过,我死而无憾了。”
他的语气很轻,却让人听出其中的决然。
千弘赐的手猛地收紧,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要抛弃我吗?”
“你怕死吗?”安水宴抬眸直视他的眼睛。
“我们今日所做之事,便足够我们死一次,日后我要做的,只会是比这更重的罪!”
既然上天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断然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力。
前世他整天给领导当牛做马,这一世他要翻身农奴把歌唱!
力道猛地收紧,像是要捏断安水宴的骨头。
千弘赐红了眼眶,痛苦地闭上眼,“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我难道还没有一群欺辱你的人重要吗?”
安水宴没有回答。
于他而言,权力、仇恨,都比他来得重要。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哪怕早已知晓答案,千弘赐依旧揪心得疼。
他无力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当然,”这次安水宴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的心里只有你。”
这是他费尽心思追到手的男人,怎么会不爱呢?
只是这个爱太过浅薄,抵不过他的自私凉薄。
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风吹起轻盈的床幔,露出淫靡的一幕。
千弘赐情不自禁一抖,僵硬的四肢逐渐回暖,他苦笑一声。
“你十分清楚,我无法抛下你不管,不是吗?”
安水宴捧起他的脸,眼神温柔如水,“对不起。”
我不该利用你。
千弘赐明白他的未尽之言,狠狠吻上他的唇,像只濒死的野兽,在做最后的诀别。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永远追随于你。”
或许安水宴是他留情多年的惩罚吧,他认了。
只求与他同生共死。
“我最爱你了,阿赐。”
安水宴一个翻身,居高临下媚眼如丝地舔了舔唇,“这次由我来服务阿赐。”
千弘赐吞咽着口水,欲望大涨,“嗯......”
就当是最后的狂欢吧。
?
“朕的生辰宴如何了?”
千颂承倏地出口询问,眼睛始终看着奏折。
德顺正疑惑,陛下不是从不过问这些吗?
但注意到他的余光落在君越身上,心中明悟。
他恭敬地作揖行礼,“回陛下,各宫还在商议。”
“嗯,”千颂承不走心地问,“今年是哪个宫负责?”
德顺:“暂未商议出人选。”
听着主仆俩的一问一答,君越缓缓勾起唇角。
在这等着他呢?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他可不想干。
见他不接茬,千颂承抬头望向他,“阿原认为应当由谁负责?”
往年的宴会着实无趣,今年换作他筹备,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安水宴吧,”君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他总有些新奇的想法。”
就像君越能看透人心,千颂承格外了解他。
他这是犯懒不想费心劳力呢!
“朕钦点你,如何?”
君越整日睡觉喝茶看话本,过得太过悠闲,让他这个大忙人属实看不过眼。
凭什么他比身为帝王的他还享受?!
简直到反天罡!
“恕臣抗旨不尊。”君越挑了挑眉,满是挑衅。
他能拿他怎样?都是虚张声势罢了!
看出他的有恃无恐,千颂承不爽地用舌尖顶了顶腮。
当真是把他宠坏了。
一怒之下,他吩咐道:“德顺,安水宴德行有亏,但念其侍奉有加,将功补过,操持生辰宴一事。”
德顺心下一惊,连忙应是。
君越懒懒地扫他一眼,最后淡淡地收回视线。
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见他不怒反笑,千颂承感觉心里憋得慌。
他冷哼一声,“滚回去。”
“得嘞。”
君越走得毫不犹豫,气得他砸了手中的奏折。
“德顺,你瞧他,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德顺默默缩在一旁不吭声。
原公子气您,您朝奴才发什么火啊!
“还不快去传话!”
千颂承见他杵在这就心烦。
“得嘞!”德顺三步并做两步逃离。
帝王一怒,遭难的只有他喽!
旨意甫一下达,各宫便猜测安水宴是不是要复宠了。
那些前些日子还在怠慢他的宫人们,人人自危。
安水宴手里攥着鞭子,面前是倒了一地的宫人。
他们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他轻蔑地注视着他们,“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小太监极有眼力见地为他递上手帕,“主子,擦手。”
安水宴把鞭子丢在血泊里,仔细地擦起手指。
手帕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他踩着他们的身体过去。
“走,筹备宴会去。”
这一次他一定要皇帝重新注意到他!
接下来的几日,安水宴的动作大到整个皇宫都有所耳闻。
“公子,宴公子把陛下赏您的花和瓷器都搬走了。”
宫人气愤地禀告。
君越脾气好,不会随意处置宫人,因此云华宫的众人对他敬重有余,害怕不足。
“走,找陛下去。”
谁下的旨谁负责。
至于是谁提议的,君越选择性遗忘。
无需通报,侍卫直接放他进去了。
君越没发现,门口的侍卫松了口气。
这个祖宗终于来了,终于不用再听陛下骂人了!
太吓人了!qAq
千颂承抬了抬眼皮,见是君越,又垂下眼睑。
冷冷问:“找朕有何事?”
这么久不来见他,找他指定没好事。
果不其然,君越一张口就告状,“安水宴抢了陛下给我的赏赐。”
千颂承猛地站起来,朕的小金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