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天边繁星点点,皎洁的月亮撒下银白的光,像是铺上了一层朦胧的霜。
皇帝的寝宫内烛光摇曳,德顺静静地躺在地上,两道身影立于龙床旁边。
“阿宴,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千弘赐心思动摇,不忍地看着床上的皇兄。
“阿赐,你以为陛下醒了,还能让我们活吗?”安水宴在烛光下的映衬下更显阴郁。
千颂承有多心狠手辣他们都是清楚的,他容不下有半点异心之人,他们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了他的忍耐限度。
千弘赐下定决心地点点头,“阿宴说的是。”
他们没有回头路可走,不成功便成仁!
淡淡的花香在殿内弥漫,与红珊瑚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昏迷的千颂承不受控制地开始挣扎,双眼紧闭,四肢胡乱动弹,表情狰狞地扭在一起。
安水宴眼中闪过疯狂之色。
挣扎吧,痛苦吧,只要他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千弘赐不忍地撇过头。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杀害自己的皇兄,一个暴戾但雷厉风行的帝王。
千颂承自登基起四处征战,铁骑踏遍整个大陆,‘一统天下’在其他帝王那里只是一个口号,而他真真切切地做到了。
众人骂他是个没有人性的暴君,但无可否认,天下在他的治理下愈加繁荣昌盛。
那些曾经不理解他为何要消灭其他国家的人如今逐渐闭上嘴。
战争不是为了释放杀性,是为了结束日后更多的战争。
微弱的烛光下,两人没有发现床榻上的人已然睁开眼,目露凶光。
“啊!”
一双大手死死掐住安水宴的脖子,他发出唐老鸭一般的尖叫。
千弘赐赶忙上去拉扯千颂承的手,“皇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您放过阿宴!”
“呵,”千颂承冷嗤,“蠢货。”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早已清楚他们之间,是安水宴占据上风。
他那个不成器的皇弟,为了所谓的爱情,竟然能做出弑君之事,还一力揽走罪责,果真是深情啊!
“皇兄,您再不放手,他会死的!”千弘赐急红了眼。
可千颂承的大手像是一个铁钳,牢牢卡在安水宴的脖子上,任他如何掰扯都不动分毫。
咬了咬牙,长袖中寒光闪过,千弘赐高高举起匕首,对准千颂承的心脏处扎下去。
咻——
血花四溅,三人都未能幸免。
安水宴的眼角泪水滑落,斜眼看着捂住手的千弘赐,艰难发出气音,“阿......赐......”
“阿宴别怕,”千弘赐虚弱地冲他笑笑,安慰他,“我没事。”
泪水更加汹涌,滴在千颂承的手背上。
他眉头一皱,嫌恶地甩开安水宴。
啧,真是脏了他的手。
安水宴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千弘赐不顾伤势过去扶住他。
“陛下,臣救驾来迟!”丞相丢开弓箭,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响头。
“无事,起来吧。”
对待这个老丈人,千颂承的脸色好看许多。
“皇弟,可有话要说?”
千弘赐坦然地摇摇头,“请陛下将我与阿宴关在一处。”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他不后悔为他的阿宴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只是遗憾这辈子太短暂,不能与安水宴长相厮守了。
安水宴无声哭泣,泪水糊了整张脸,哽咽道:“千弘赐,你是笨蛋吗?”
他感动千弘赐的真心,可若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走这条路。
比起感情,权力才是他最执着的追求,很难说他当初勾引千弘赐是否有他王爷这层身份的原因在。
“把他们押入大牢,听候发落,”千颂承扫过千弘赐被箭矢穿透的手掌,不耐烦地挥挥手,“找个御医给他包扎伤口。”
平心而论,他并不讨厌这个没有上进心的皇弟,只可惜他爱错了人,也爱得太盲目。
但大哥不笑二哥,如果是君越想要那个位置,千颂承也同样不会犹豫地让出来。
甚至还会帮他提前清扫障碍。
二人被侍卫拖下去,千颂承揉了揉眉心。
余毒未清,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但他没有休息,大步流星地往牢房赶。
他的阿原还在等他接他回家。
“陛下来了。”君越笑着冲他挥挥手,眼角还挂着将落不落的泪珠。
这是方才打哈欠留下的。
千颂承心神俱震,上去一把抱住君越。
“阿原,我来接你回家了。”
是他错怪阿原了,原来他的阿原那么爱他,见到他尽会激动的都哭了。
以后他定要对他更好,不能辜负了他!
君越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茫然,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水痕,他旋即反应过来。
他抬眸,雾气氤氲地望着千颂承,“陛下,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你瞧我,在这儿吃不饱睡不好,都饿瘦了一大圈!”
说着,脸埋进他的胸膛上,嘤嘤嘤地哭着。
千颂承心疼地顺抚着他的背,完全将他愚弄自己的事抛之脑后,满心都是“他好爱我”。
他一个公主抱抱起君越,“回宫!”
大臣侍卫们让出一条道来,低头不敢直视圣颜。
小仓鼠看着宿主扬起的嘴角陷入沉默。
宿主天天晚上去御膳房偷吃,哪里吃不饱了?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这叫睡不好?
诈骗!赤果果的诈骗!
奈何千颂承就吃这一套。
男人会撒娇,爱人魂会飘~
丞相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同样是哥儿,宴哥儿怎么就那般胆大?成功了还好,如今失败了死路一条啊!
皇帝寝宫。
千颂承轻柔地把君越放在龙床上,为他盖好被子,“乖乖休息。”
抚摸着他憔悴的脸,君越掀开一个被角,“过来,一起睡。”
千颂承直接在他身旁躺下,大手一伸,把他整个人搂进怀里,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喟叹一声。
就是这个感觉,舒服了!
体温灼热,君越悄无声息摸进他的衣摆里,感受到掌下的身体一僵,低低笑出声。
“莫要胡闹。”千颂承擒住他的手腕,眼圈通红,没有气势地呵斥。
“不过是想帮你按摩一下,”君越缓缓下移,“陛下在激动什么?嗯?”
“你倒是精神矍铄,今夜便不睡了罢。”
乌云飘荡,遮住明亮的月光,掩盖了一室旖旎。